夜莺垂下眼,闷声道:“那鬣七呢?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和家族?完全不看品行?”
这孩子……
宿黎彻底了然他在纠结什么,夜莺看见角斗场的奴隶都受不了,鬣七的行为处事把他吓着了。
但。
“是的。”宿上校依旧是那么冷酷无情。
见那金色翎羽彻底耸拉成一团,宿黎无奈多解释了一句:“猎德可能封锁了历史,但你看你父亲和议会的模样应该有所感悟。”
“兽人帝国没有好皇帝的料,甚至没有民主的土壤,强权统治才勉强能从虫族口中夺取生机。”
三朝元老宿黎上校声音飘渺,带着淡淡悲凉。
夜莺愣在原地,万千思绪复杂交织,突然抓到一点古怪:“您……没有想过当皇帝吗?”
“……”
“首先。”宿黎对这小孩天真想法十分无语,刚刚还夸他聪慧,“我只想带兵杀虫,一边处理政务一边上前线……你是想我二十岁累死在岗位上?权责要合理分配。”
夜莺小脸通红。
“其次……”
宿黎顿了顿:“我是人类,与兽人无关。”
宿黎身份证上写的种族就是人类,没有始祖特征。兽人帝国有猴族、猩猩族类型,但跟人类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宿黎有些迷茫:“人类不是兽人一种类型?”
“……”
“算了。”宿黎摇摇头,再不休息脑仁就要炸了,“你还有别的问题吗?有也不准问。”
砰的一声,主卧房门彻底锁死,夜莺碰了一鼻子灰,但收获良多。
他整理自己思绪,转头撞上屠娇娇的小脸。
小兔子鲜红眼睛大大圆圆,满是没有脑子的天真:“你在打扰上校休息?”
“……啊?”
屠娇娇晃了晃智脑通讯,来自宿黎刚刚语音——“不准夜莺再敲我房门。”
面对连鬣七都能咬下一口的兔子,夜莺十分知趣,举起双手远离宿上校房门,回到自己卧室。
他还沉浸在刚才的谈话,上校每一句教导都被小皇子逐字解析。
抛开旁枝抓核心,宿黎拒绝的关键是——
他太弱了。
不仅是没有打架能力,除研究员外,夜莺连怎么安排一个完整小班子做事都还是空中楼阁,从未实践。
忽然,小皇子想起被鬣七一系列事情忽略的小东西——旅馆地契。
当时夜莺还懵逼为什么要给自己,但现在小皇子反应过来,这是宿上校刻意给他锻炼的小玩意。
“真是厉害……”夜莺感慨,有些苦涩但没有气馁,“不愧是宿黎上校,多线程处理这么多事情,还能迅速将突发小事利益最大化。”
“那么……该做些什么,怎么协调呢?”
小皇子躺在床上,脑海里浮现出笼子里眼睛毫无光彩的奴隶们。
…
深夜。
黑暗中,高大女性身影从床铺上艰难爬起,摇摇晃晃冲进洗手间,哗啦啦水流冲刷尽内脏碎屑与沉积血块。
她漱了好几遍口都去不掉铁锈腥味,恍惚间突然想起自己就住在鬣七臭血池里。
“睡蒙了。”宿黎揉按太阳穴,左手轻轻抚摸腹部,满眼疲惫,“啧,比起头疼,这伤到底什么时候好……”
她的抱怨无人聆听,翌日的太阳也准时升起。
更刺鼻腥臭的鲜血气息一大早就把宿黎熏醒,上校黑沉着脸收拾洗漱,换上礼服出门——
今日乃祭祀大典,但不仅是庆祝大捷。
宿黎率领夜莺屠娇娇两名亲随,跟从侍从指引来到大典现场,祭祀高台上一圈一圈绑着兽人奴隶。
他们表情麻木无神,好似没有一人在意头顶即将落下的屠刀。
小皇子脸色发白,与青黑眼底鲜明对比。
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在昨晚为想出如何安置奴隶沾沾自喜时,他从未想过,宏浩等公司圈养出大量不可售卖奴隶为了什么。
夜莺下意识看向宿黎,果然,上校早就知道。
但……
小皇子握紧拳头,那时候宿黎本可以直接杀了豪猪走人,却还是一层一层扫荡,解开所有奴隶笼子。
她能打开外面关押用的笼子,却无能为力砸碎内心枷锁。
夜莺终于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奴隶只是帝国黑暗面区区一角,虫族也只不过是困住帝国的外界笼子。
上至皇帝,下至奴隶,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锁,层层套迭积累,锁死帝国阶级,锁死帝国未来……
如果宿黎对内心枷锁感到悲凉,那他就要成为解除枷锁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