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上校,真的死了吗?”
她难以置信,喃喃出声,很多很多经历过这百年的老人们都不敢相信。
前方议会和皇室里高傲的大家族成员们则沾沾自喜,哀悼会上依旧博弈争斗瓜分军权,与皇室签订的供税条款更新调整多版,利益暗流翻起滔天巨浪,纷纷贪婪地露出獠牙,势必咬下陨落巨鲸更多血肉。
恒星渐渐西斜,所有议会成员都已经献上花朵,内外场关卡入口开启,有序组织民众上前献花。
中年女水獭踏上高台,这里已经被密密麻麻白色菊花填满,每一步都踩在被碾碎的花汁。她有些淡淡不快,这么浩大追悼会竟然没在台子上划分清晰献花区,前面不知道哪些人随意把花丢到通道上,糜烂开的花朵刺眼凋败。
她仿佛看到帝国凋零的未来。
一朵白色雏菊正正落入棺椁中央,不只为逝者哀悼。
“感谢你来此,为帝国上校献上哀思。”皇帝猎德沉稳威严,宽厚软椅设在宿黎棺椁之后,将一切纳入眼底。
女水獭鞠躬行礼,转身便要离开。
紧接着后方传来一阵骚动,所有平民都被有序疏散撤离主通道,她本人也被暂时安排站在最前方一堆达官显贵之中。
大家都穿着黑色衣袍,工人粗糙布料也不显得突出,女水獭双手交握安静站立,侧目回望,终于看清后面来者身份——
马里叶家族族长,埃德加。
这位议会首相,占据大多数席位家族族长,几乎与皇帝平起平坐的话事人,终于摆足架子进入会场,成为追悼会真正主角。
在万众瞩目以及直播镜头全程追踪拍摄下,把精美包裹的一束白菊放入棺椁内。
皇帝猎德没有发怒,如同对待其他悼念者,垂眼颔首,替帝国上校致谢。
“鄙人在管辖区内收集民众悼词,故而来晚了些。”埃德加表情恰到好处,眼眸伤痛,饱含无尽哀思。
他从怀中优雅拿出一个精致雕花木盒,把里面写有悼词的无数纸片洒向空中。
镜头下白色纸片随风飘扬,一张一张缓缓落于漫漫白菊,碾碎的汁水渐渐浸透字迹。
直播屏幕前羚羊老板嘟囔:“怎么我没收到消息?随机找的人?”
她感到十分遗憾,突然,羚羊看见镜头角落里,一个黑色人影正走在主通道。
宽大的兜帽完全盖住那人上半张脸,只露出流畅锋锐的下颌,交错红褐色伤疤隐没鬓角两侧。
马里叶家族的人面露不虞,他们族长还没下台,按理来说还要进行一番发言演讲。
族长继承人暗中吩咐安保阻拦,但奇异的是,明明那人走得不快,甚至像是闲庭散步,强壮的食肉族安保人员却碰都碰不到,像是撞到什么透明东西滑稽地倒作一团。
窃窃私语在骚乱中逐渐增大,忽然,有人发现:“怎么手上没有花啊?”
“这人真的是来献花哀悼的吗?我们该怎么办?”
身边下属低声询问解决方法,却发觉自家继承人此刻身体正微微颤抖。
黑袍人已经来到高台前,一步一步稳稳踩在台阶上,鞋底沾满破碎花瓣。
猎德和埃德加同时震动,后者更是难以置信后退半步,差点摔进为眼前人准备的棺椁里!
“嗯哼,认出来了?”
黑袍人在两人惊恐颤动的注视中逼近,但出乎意料没有动手,只是随手捡起那束最大的白色菊花。
专门用白纱丝带包装的花束精美动人,在满地散落残菊中格外突兀。
她将花束凑近鼻尖轻轻嗅闻,似是觉得难闻,忽而手掌用力,宛若只是轻轻一捏,霎时间整束鲜花沦为残渣!
她随意在黑袍上擦了擦手,又从棺椁中捡起一支白菊。
前排女水獭呼吸一滞,那朵花……是自己的。
但这一回,对方没有摧残花朵,像是终于找到喜欢的味道,新鲜花枝带着晨间甘露气息萦绕鼻尖。
一直跟随马里叶族长的直播镜头将这一幕完整拍摄,现场注视大屏幕的所有观众、收看直播的全帝国公民,在同一时刻共同目睹,万籁俱寂,无人敢呼吸——
兜帽黑袍系绳解开,松松垮垮垂落,被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兔子接下。
那张无数人熟悉无比、可怕至极、飞扬不羁的面容彻底展现,尽管脸颊两侧还残留疤痕,但只要见过其相貌的人都不会认错——
宿黎,帝国上校。
原本死去的亡灵竟从边境地狱回来了!
不同于身边满脸青紫难以发声的皇帝与首相,宿黎轻盈跃上自己棺椁,仿佛没意识到自己图腾威压有多强,拉着皇帝离开座位,与首相并列左右。
“这好像是帝国上校宿黎的追悼会吧。”
宿黎似笑非笑,把玩指尖白菊。两位喧宾夺主争锋相对的老头终于站到该站的位置,脸色铁青,四目相对。
坐在最高处的宿黎继续抛下炸弹——
“听说你们很想我,所以我专门跨过大半个宇宙赶回来,为各位送上星际长城人为事故报告。”
“炸毁长城工事、叛变帝国,至使边境沦陷、虫族侵占资源大肆繁衍……”
宿上校眸色凛冽:
“抱歉,各位。追悼会临时改为军事审判,请在场所有人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