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怕。”小男孩带着惊惧的哭腔通过话筒传来:“我告诉妈妈镜子里面有鬼,她不相信我,还骂我!”跟自己并不亲近的翁诺然居然会想着打电话给自己叫屈,说的还是这样灵异的事情,接到电话的郁思远一时愣在原地。
“哥哥,你也不相信我吗?呜……你果然讨厌我……”小男孩这般质问着,这边听着电话的翁子轩只是无奈地苦笑。翁诺然和他是完全不同的性格,也不知是不是继父和母亲生翁诺然的时候都年纪大了,所以对翁诺然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也养成了翁诺然说一不二的骄纵性子。郁思远的性格偏于冷淡,和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太大的弟弟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知如何去得到一个孩子的喜欢,两人这些年也就这般不咸不淡地维持着兄弟关系。
“然然,你在和谁打电话?”郁思远从听筒中隐隐听到母亲询问的声音,恍惚又想起了儿时被翁子轩吓唬的场景。翁子轩?!一想到这个名字郁思远才意识到,只要他待在家里就几乎寸步不离的翁子轩呢?郁思远不禁慌乱起来,“翁子轩……翁子轩!”他忍不住左右张望叫起对方的名字。
“哥哥,他告诉我说叫你不要想他,他很快就回来,呜……哥哥,你快叫他走,我怕……”郁思远叫了好几声对方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听到电话那头的翁诺然带着哭腔说话,郁思远正准备问弟弟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母亲带着气急败坏地说:“郁思远!你自己装神弄鬼就算了,怎么还带坏弟弟?!”
“妈……我……”郁思远正准备解释,就听到啪地一声,郁思远愣住了,然后苦笑,母亲这是挂了电话,连解释也不想听了?这一刻郁思远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自己这么些年给母亲留下的,就是这样一个印象吗?郁思远浑然不知自己的内心已然升起一股怨气,一股源自于不被至亲信任的怨气,这股怨气很快转移到造成这一后果的翁子轩身上,郁思远喃喃:“要是没有他就好了……”没有这个妖魔鬼怪的存在,自己就不会被别人当作神经病,可以自由地去上自己喜欢的大学,可以愉快地交朋结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日每日被限制在这所阴暗的老宅子里,过得像个没有几日好活的老头子……
“思——远——”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的郁思远下意识地一抖,眼睛通红地望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然后又因为惊惧害怕快速地低下头。翁子轩本来带了几丝笑意的脸色因为郁思远这一系列反应重新阴沉下去,黑袍血眸的青年人冰冷的指尖缓缓抬起少年的下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怎么,又开始讨厌我了?是因为那个只会哭闹的臭小鬼?”
“翁子轩,你究竟要做什么?!”一时的误会无法斩断心中对于血脉亲人的维护,郁思远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亲人。
“你觉得我会对他们做什么?”他似笑非笑地问,脸上风雨欲来,但是因为恐惧一直埋着头的郁思远并没有发现。郁思远除了恐惧还有心虚和愧疚,同时他的心中有一种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酸疼感,虽然造成翁子轩的悲剧的人并不是他。翁子轩是翁琪昭和前妻的儿子,翁子轩的母亲体弱,生了翁子轩不过半年就撒手人寰,翁子轩则跟个野猫一般长到三岁,因为家中仆人的忽略而被一场肺炎要了命。
翁子轩死了魂魄未散,刚开始年幼懵懂,只是冷眼看着翁父收服了老管家,打发了外祖家原先的大半仆人,收拢母亲的嫁妆,然后一步一步地抹去了这一切痕迹……
翁琪昭无疑做得非常成功,等到翁琪昭娶郁思远的母亲梅丽的时候,梅丽甚至不知道翁琪昭曾经结婚。而翁子轩的魂魄也在他数次报复失败的原因之下,被翁琪昭请来的江湖术士封印在古镜之中……
郁思远的父亲虽然早逝,郁思远对于亲夫的记忆也早已模糊不已,却仍旧记得那是一个温和儒雅的男子。郁思远对于翁琪昭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后者对他也是面子情的事情,在物质上从不亏待,却并不亲近。然而郁思远是看过翁琪昭和翁诺然相处的,那温和宠溺的样子,似乎翁诺然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这个父亲也会摘给他,这也把翁诺然宠得无法无天……
这样一个慈父,原来在另一个儿子眼中,是那样一副不堪的光景……郁思远其实已经相信了翁子轩的一面之言,翁子轩虽然性格恶劣,却不屑于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