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利斯想问问帽子里的恶魔,有没有认识的天使介绍一下?
死对头也行。
或者,再给海尔曼写一次信……
布利斯正思索着,埃雷却显得很激动:“我觉得,正应该找教会,神会劝说他,让子爵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埃雷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莉莉娅和布利斯都有些惊愕的看着他。
莉莉娅虽然也随着父母做礼拜,但只是一种习惯,并不算虔诚的信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是教会的神职人员……怎么让他们帮我们呢?”
“只要是教会的人就可以吗?”埃雷站起来,“我认识一个人,他一定可以!”
布利斯和莉莉娅都不知道,下城区靠近郊外的地方,竟然有一座小教堂。
这座教堂还没建起就废弃了,屋顶只有一半,布利斯不知道它除了当鬼屋还有什么用途。
“这座教堂是上一个教皇在世时下令建立的。”埃雷靠近这座废弃教堂时,说话顺畅不少,满眼都是虔诚,“当时的教皇想在下城区建立一座教堂,可以收留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但他去世以后,换了一位教皇,这间教堂就被废弃搁置了。”
埃雷略有遗憾地说:“或许是现在的教皇没有收到神的旨意吧。”
废弃教堂平时不会有人来,不过下城区灾病泛滥之时,有一些教会的人会以这里为据点救助人民。有一个人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常在这儿,埃雷找的就是他。
布利斯从未接受过洗礼,不大想进教堂这种地方,恰巧此时他的帽子动了动,布利斯抓住帽子,对两人说:“你们进去跟那位教士聊聊,我在周围打听一些线索。”
莉莉娅和埃雷没有起疑,点了点头进了教堂。
布利斯根本没有什么线索要打听,只是在田野边漫无目的地走,莫达伊跳出来连呸了好几声,嫌弃道:“差点沾上鸟屎味了,晦气!”
布利斯好玩地笑道:“里面有你的死对头?”
莫达伊突然想起来他来人间是找死对头打架的,但他想起来了一瞬又抛之脑后:“谁知道他在哪呢,等碰到了再找他打架也不迟。”
“你的死对头是谁?”布利斯有些好奇。
“所有背后长鸟翅膀的,我看了都牙痒。”莫达伊磨了磨后槽牙,“当然,拉斐尔最讨厌。”
布利斯教堂都没进过,对天使更是一无所知,他并不知道拉斐尔是谁,只觉得他能让恶魔恨成这样,也是个人物。
郊外的农田大部分属于地主,都种着一大片的一大片的小麦,此时正值收获的季节,远远望去就像一片无际的金海。几块小而零散的麦田像不小心溢出的水滴,那才是属于自耕农的地方。
布利斯没什么偏好,甚至对某些人和事怀着浓烈的偏见和恶意,他亦不觉得世界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喜欢”,但此时此刻,麦穗的金色却莫名让他心旷神怡。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那几块自耕农的田地,几个农妇在田间忙碌地穿梭收获,还有些年纪较大的孩子亦奔跑在田地里帮忙,所有人都在劳作,唯有田埂上闲闲地坐着一个人。
布利斯靠近了才知道,那是个画家,他也不是闲坐在那里,他在画画。
他画着其中一个农妇,画她忙碌的双手收割着小麦,画她粗糙的双手和愁苦的面容,画她背上的婴儿扬起双手,试图触碰母亲手里的金色,眼睛透露着对命运的无知,天真懵懂。
“哦,”莫达伊忍不住出口赞扬,“画的不错。”
画家这才发现自己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他下意识想要藏起自己的画作,后来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看到了,讪讪缩回手。
“谢谢你的夸奖。”画家有些害羞的笑了笑。他个子挺高,看起来很瘦弱。
“我说真的,画的特别好。”莫达伊毫不吝啬夸奖,“比那群画鸟……”
布利斯抬手捂住恶魔的嘴,没让他说出“鸟人”两个字。
绘画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东西,只有贵族或富商才有这个闲情逸致,而具布利斯观察眼前这个画家的穿衣风格和衣服材质,他并不富裕。这说明他要么是家道中落的有钱人,要么是教会学校出来的人。
平民想要读书识字只有教会学校一个途径,而其中佼佼者,才能继续学习更多内容,例如艺术。
布利斯推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在教会的人面前说“鸟人”,这只恶魔可能是活的太快乐想体验一下火刑架。
拦完以后又发现自己紧张的莫名其妙,这可是恶魔,还能怕火烧吗?
他又触电一般把手放下了。
画家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
布利斯转移话题:“我们可以看看你的画作吗?”
画家犹豫了一下,拿起旁边的一个破布包:“没有什么成型的画,都是些草稿。”
这个画家什么都画,飞鸟、麦田、废墟教堂、脏乱的街道,还有好几张人物肖像,有满目疲惫的老人,也有穿着破败却天真快乐的孩子,后面是几张教堂壁画的草稿。
“没想到你会画这么多东西。”布利斯有些惊讶地欣赏道。
毕竟他所知道的画家只会画神,也只能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