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北深吸一口气,忍着把信纸攥成一团扔去荷花池的冲动,继续往下看去。
紧接着下一句话:「陛下昨夜入臣梦中,想来也是有些许惦念臣的。」
……
要不还是把这废纸扔下荷花池去喂鱼吧。
像是摸清了陛下的底线在哪里,裴拜野的第三句话终于不再是调情废话,转而描述起了自己的伤势。
「昨夜臣于北玄州城外客栈留宿时,不幸遇袭,虽幸得陛下所派天干营护卫所救,但脖颈处仍旧不慎划伤……」
“!”
凤御北呼吸一顿,裴拜野居然真的受伤了?那谢知沧的密报里怎么会一字不提?
「臣特意告知谢大人,不必将此等小事告知于陛下,毕竟臣对陛下从不是以色侍人。」
「但今日揽镜自照,仍觉伤疤难看,甚是自卑。所以特遣信来告知陛下,还望陛下怜惜赐药。」
「信笺下面,是臣特意寻来献给陛下的零嘴,一整个儿的北地特色,陛下尝个新鲜,看看是不是同往年,北敬王府呈给陛下的贡品一模一样?」
果然,裴拜野信里的确暗指了这匕首同北敬王府脱不开关系。
但是,合上信笺,凤御北满脑子剩下的都只有“以色侍人”、“揽镜自照”、“甚是自卑”、“陛下怜惜”……
凤御北觉得,现在裴拜野不仅仅在他耳边说些床啊、榻啊什么的惹人恼,只要是裴拜野张嘴吐字,就没什么正经话!
平心而论,以裴拜野的容颜,只要不是往脸上画王八,应该都称不上能让人自卑的容貌。
他是绝对不信,流匪劫持了裴拜野,就为了在他脸上画王八!
……
凤御北没发现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跑偏,直到那柄匕首被他的袖子扫落在地,发出“叮当”一声清脆响声。
不对,他的重点不应该是裴拜野和王八,而是这柄和北敬王有关系的匕首来着。
谢知沧的密报里,并没有提及裴拜野已经同北敬王见面,那这柄匕首是从何而来的呢?
如此疑虑下,凤御北弯腰捡起匕首,端详一阵。突然,手腕用力将短匕狠狠刺入案上的一沓宣纸中又迅速拔出。
果不其然,最上面的宣纸上,匕首柄端贴过的那处隐隐留下几处红点。
这柄匕首近日沾过血!
裴拜野送了自己一柄和北敬王府有关的,近日沾过血的匕首?
若非裴首辅头顶没有“谋反”二字,凤御北几乎要怀疑,这是俩人勾结起来,威胁自己示威来了的!
根据谢知沧所说,裴首辅此行,每到一处各地官员不说谄媚讨好,至少也是毕恭毕敬。
若说这匕首是有人故意赠予他做胁迫,然后被裴拜野拿来给他告状……
虽然告状这事,裴大人看起来不介意做一做,但威胁钦封北地使这事,如果不是嫌命长,应该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干。
直到昨日客栈遇袭之前,凤御北都没听说裴拜野此行有见血之事。
那么——
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昨夜那群流匪并不是什么草寇会难民,根本就是北敬王的人假扮。
目的就是为了杀掉前往北地赈灾的朝廷命官!
凤御北略一思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北敬王应该不至于那么愚蠢,在自己的地界动手也就罢了,偏偏还能让裴拜野留下证据。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
其实,陛下有所不知,这一代的北敬王确实有这么愚蠢。
玩家所过的剧情中有解释,独据北地的恩宠和数代的养尊处优,将北敬王一脉养成了十足十的废物。
不同于暴君的独裁狠厉,北敬王恰恰相反,这人十分没主见,譬如他对凤氏皇族的谋反之心就是被府中幕僚的几句挑拨勾起的。
所以,能做出派亲卫假扮流匪刺杀朝廷命官的事,只能说一看就是北敬王手笔。
这种清澈透明的愚蠢是别人学也不敢学的。
话虽如此,但裴拜野依旧有一点不明。
那就是,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北敬王会派人来刺杀他?
按照往常的游戏设定来说,这人的幕僚所献计策不应该是勾结朝廷来使、共图谋反大计吗?怎么会突然变成了暗杀?
裴拜野不自觉摸了下脖颈上的伤口。
嘶,生命值还掉了几点,看样子这伤在设定上还怪疼的。
所以他写信向凤御北求药也是逼不得已之举。
正如此想着,房门被叩响。
门外正是清晨时候 一句话都不愿多说就转身离开的谢知沧。
“裴大人,臣有一事不明,特来找裴大人指教。”
“什么事?”裴拜野垂眸笑了一下,从谢知沧阴沉的面色中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
“裴大人好有趣,同臣说要向陛下隐瞒受伤之事,自己反倒巴巴给陛下上书求怜?”谢知沧咬牙切齿。
想着刚刚收到的凤御北回信,觉得眼前这位裴大人不算什么好人,当然更不算什么有德行的皇后!
裴拜野听到“求怜”二字,微微有些不自在。
说实话,他本来不打算写得那么直白的,但他看那本《暴君狠狠爱》的攻略里面,确实是这么教的。
于是,裴拜野还是在直播间满屏弹幕的【就该这么写】中加上了那段话。
不过裴拜野的不自在也就仅仅存在了一秒,下一秒这份不自在就转移到了谢知沧脸上。
“谢大人还未娶妻,不懂这些夫妻间的小情//趣也是自然,本官不会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