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轰然倒地,隆起的腹部在尘土中显得格外刺目。
现场死一般寂静,只有血滴从剑尖落地的“嗒嗒”声。
“宁宁...”
萧临的手还悬在半空,不可置信的盯着她,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她还怀着...”
“孩子?”
宋幼宁挑眉轻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萧临却觉得背后发凉。
灯火在夜色中朦胧,仿佛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股大雾。
“萧临,你知道的,本宫向来说一不二”
“本宫”二字像记耳光抽在他脸上。
而黎扶宁望着向来娇憨单纯的宋幼宁,现下居然为了他如此狠辣的将那一对母子一剑穿心,不带一丝犹豫。
血珠顺着剑剑滴落,在小路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红梅。
黎扶宁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为之一窒息,纵然是为了护他,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嗜血的一面。
宋幼宁缓缓抽回长剑,鲜血顺着剑身肆意的插进剑筒里,随意的将剑筒扔给萧临,语气平淡:“还你”,那双向来盈满笑意的杏眼此刻冷若寒潭,看不出一丝波动。
“黎扶宁,你没事吧”
她的声音依旧柔软,甚至还带着往日的娇憨,仿佛刚才那一剑穿心不是出自她手,黎扶宁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举动让宋幼宁的眼神微微一动。
“微臣...无事”
宋幼宁本想解释两句,但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转身准备离去。
走了几步,她突然转过头来,两道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滚了两圈,唇瓣轻启:“本宫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扶宁看着远去的身影,眼前闪过无数她们共处碎片:宋幼宁看向张铁嘴被流放岭南时晶亮的眼睛;她边吃荔枝边在奏折上画圈的慵懒姿态;还有那次他藏起她的糖糕,她瞬间冷下来的眼神...
让他瞬间清醒,或许公主从来都是那个公主。
只不过单娇憨纯的外表下藏与生俱来的皇室威严,甚至都让他都忘了,她是大乾未来唯一的继承人,怎么可能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
她唇角还沾着笑,眼底却结着冰。
黎扶宁无意识摩挲自己的衣角,突然发现他自己的手在抖。
刘刺史府,夜。
“邬漆帮?!”
刘刺史看着被揍的鼻青脸肿的老管家,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得粉碎,“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
老管家跪在地上直磕头:“老爷明鉴!那匪头亲口说的,还要把那群...纳作...纳作...”他实在说不出口那词。
刘刺史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起身来回踱步:“这可是太师要的人”
他猛地站定,“不行,得报官...”
“老爷三思啊!咱们不就是官吗?”
老管家急忙劝阻,“若这事闹大了,咱们往汴京运人的事不就...丢了人是小,那要是让人知道了您和太师……”
刘刺史顿时泄了气,颓然坐回太师椅。
过了半晌,他摆摆手:“备轿。”
过了一个时辰,众人聚集到一个府邸前,刘刺史“扑通”跪在黑衣人面前。
“邬漆帮?”那黑衣人面具下的眼中精光闪烁,“这倒是有点意思...”
刘刺史擦着汗,试探道:“大人,要不要派人去查...”
“查什么?”
那黑衣人脸色一变,“几个山匪劫了你的货,你也好意思去叨扰太师?”
他突然俯身,压低声音,“如今太师有更要紧的事去办,这些小事别来聒噪太师”
刘刺史唯唯诺诺地退下后,屏风后转出一个道人:“大人,那邬漆帮...”
“管他真假。”
那黑衣人摩挲着一旁立着的青铜丹炉,“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让公主继位,取血练丹,本官听说公主现下正在岭南?“
“是”那道人屈身低头道。
那道人皱眉思考:“听太师的意思,是要我们将公主速速带回京城,继承皇位?”
“这,这公主殿下一向神出鬼没的,如何带回京城?”刘刺史跪着往前移了两步。
那黑衣人思索了半晌,眉头舒展开来,笃定道:“本官有法子,让公主自己乖乖回京”
第二日,京城金銮殿上
殿外小雨淅沥,雾气集结,殿内朝臣们面色凝重。
“陛下,臣有本奏。”陈太师忽然出列,声音洪亮如钟。
宋洛书微微颔首,挑眉看着这老狐狸:“太师请讲。”
陈太师捋了捋花白胡须,忽然转身面向众臣,朗声道:“老臣提议,立幼宁公主为储君!”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朝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正是这位太师,在朝堂上力主立宗室之子为储,甚至不惜以告老还乡相逼,这才导致宋幼宁多年来在朝中并无官职,也无实权,身为大乾未来女帝,手上却无官职、无称号,听起来倒颇为可笑。
“太师此言当真?”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躬身道:“老臣深思熟虑。幼宁公主聪慧过人,心怀天下,实乃储君不二人选。”
“先前是老臣迂腐,如今想来,古有妇好辅佐商王,近有则天皇帝治世,女子为君有何不可?”
宋洛书顿感不妙,这陈太师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想必有诈。
宋洛书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臣:“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礼部尚书看了眼太师,立刻出列附和:“太师高见!公主殿下德才兼备,臣附议。”
紧接着,太师一党的官员纷纷表态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