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内不可以出现任何特殊的情感,有情感等于有了破绽,只有没有情感的人才能做出没有破绽的完美作品。
友情或爱情。
只是郁雾依稀记得,所长与某两位人的关系极好。
不过在她进入研究所创立的学校之后便极少见过她们三人,在学习结束进入研究所后,从未见过所长与谁有些紧密的联系,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冷漠疏离,无法靠近,只有遇到了需要的技术型人才,才会转变态度,眼底却仍旧是无法消融的冰冷深色。
而六岁前的记忆只剩下片段,如果说那场重复的梦是关于她脑海深处记忆的投射,那个女人大概与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是妈妈吗,她…还活着吗?
无压力,不竞争也不过是表象,从你进入这所讽刺制的学校中,就一直被人监视,观察,审视,有意无意的引导,走入不同的专业,创办这所学校的目的就是为了给研究所输送优质人才。
和外界没有任何的连接,完全的忠于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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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月的末尾,学校都会要求她们写感谢信寄给研究所,因为有研究所的存在,她们才能够活下来,受教育。
在此之前的记忆,几乎没有。
鲜少有人反抗,自然而然地写着。
除了她,一个郁雾忘记了模样的人,在质疑,在反抗。
可她还是忘记了在这所学校关于一切的情感连接,记得每一条知识点,记得所有的操作守则,却唯独忘掉了她,她们。
毕业后,郁雾作为优秀毕业生进入研究所的综合部门。
新入职成员,被评为全能型人才的过渡部分。
“打破科学壁垒,成为道路上的引导者”
是这所部门的主旨,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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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雾闭上眼睛,思绪渐渐凝滞。
在制作特殊机器人时,一个女人靠近了她。
与她有些相同的想法,就像是另一个她。
她聪明,完美,与她志趣相投,也是因为她,郁雾才决定创作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机器人。
“DT 99”。
于是她们跨过那个界限,亲吻,缠绵。
郁雾吻上她的眼睛,向下,是唇上柔软的触感。
思绪涌动,大脑在一瞬间清醒过来,郁雾想她现在整个人都在疯的边缘。
连同她最后那点睡意也消失殆尽,看着光芒渐强,天空亮起。
起床铃声响起,郁雾看到床上的人在一瞬间睁开眼睛,坐起,像是思想还未回笼,就已经下意识地做出了动作。
十几秒后,她们整齐的下床,离开宿舍。
“快走吧。”齐归出声了,经历了今天这一天的事情,她整个人毫无睡意,只是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未被噩梦所缠绕,“还有跑操。”
育才中学的跑操活动只在早上,两圈下去让人毫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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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走到宿舍里,看到了插在锁孔上的钥匙,她拔下,推开门,“你怎么那么粗心,把钥匙就这样挂在外面一整天。”
宿舍内部空空如也,床铺整齐,没有一点褶皱,看不出别人进入,翻动东西的痕迹。
她走到床边,摸了摸床,冰冷的。
她干脆坐到了床边不再言语,最后拍拍床,“我知道,我明白的。”
她起身,半蹲着从袋子里拿出来一张床单,缓慢地起身,看东西不太清明的眼睛盯着那副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出了房间,将门关好。
走到玻璃门前,将从宿舍内部缠绕锁上的锁链打开,放在金色锁上的手微微一顿,一圈一圈的将锁链解下,放到地面上,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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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整齐地向下走,站在第三节楼梯上,郁雾看到玻璃门敞开,地面上残留着水渍。
她走下楼梯,一阵风吹过,她向风吹过的方向看去,那个宿管消失了,而血液还未冲刷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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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首歌播放到末尾,队伍排列整齐,等待着音乐切换。
张葵拍了下郁雾的肩膀,“陶乐安,你昨天去了哪里?”
还未等她开口,张葵便继续说下去,“听说你想家了?你今天早上不用跑操了,来和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郁雾看向齐归,她却并未回头。
郁雾点下头,跟着张葵离开。
在她离开的瞬间,跑操音乐也随之响起。
宿舍楼内的公共电话,张葵递给她一张卡,示意她插入通话。
郁雾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张葵问。
记忆一片空白,她不记得家人的电话号码,“我有些不确定我家里人电话号码的几位数字了。”
“这样吗?”张葵拿出手机,调出关于整个班级里同学家人的电话号码记录,将屏幕递于她的面前,“你看着这个输入吧,和家人好好聊聊,她们肯定也希望你好好学习,取得个好成绩回家,这样也让她们面上有光不是吗?”
郁雾对着屏幕上记录的“陶乐安妈妈”的电话号码,一下一下地按动熟悉按键,电话响起嘟嘟声。
随后被接通,陌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带着困倦之意,显然是被吵醒了。
“喂,是谁?”
张葵见电话接通后,便自觉离开,回到操场之上。
陶乐安动动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最后喊了一声,“妈。”
对面久久没有回应,好半晌才应了一句,“嗯。”
郁雾继续说,延续着情绪,“我不想在这里上学了,我真的好累啊。”
对面是大概是刻意放低了声音,使得愤怒情绪不太明显,“怎么能不上了,还能上几天?再坚持坚持,妈妈爸爸花了这么多的钱把你送入这所学校里学习,不就是希望你争口气,考上一个好学校,有一个好未来吗?”
“说的好听,什么好的未来,你不就是想让我的成绩让你脸上有光吗?”她说,她听着听筒对面的呼吸声,想起她的名字,陶乐安,“你有问过我的意愿吗?你当初给我取这个名字所希望的我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快乐,安康。
“我就是我,不是别人。”她继续说下去,“难道不是因为你们有遗憾,所以想让我完成你们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