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迩一愣,连忙看了看一身灰尘泥土的自己,将替她带回来的吃食一放,连忙应道:
“就去洗了!”
宋迩若是生了尾巴恐怕要甩上天,彦宁这么一句,她先紧赶慢赶地就过去烧水洗澡,彦宁看着觉得她乖巧的出奇,以往也是木木的,说什么就做什么,但也不至于如此,那兴奋劲还没有过?
彦宁想后就懒得理她。找不到猫就弄了只狗来糊弄,哪有这样的。不过,既然知道了声音来源,彦宁也不大害怕了,只是这猫儿什么的,总觉得还有蹊跷。
她闲来吃饭放回了习惯的速度,自己慢慢喝着粥,捻着肉包子逗那小黑狗,小黑狗嗷嗷叫,围着彦宁转来转去,为了乞食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把彦宁逗得直乐。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叩门声,彦宁心说宋迩也不知道给方霞留个门,现在她还要亲自去开门。
她不大情愿地起身去开门,随手扔了个肉包给小黑狗,命令道。“留在这里。”
彦宁几步前去开门,轻轻一拉门却直接开了,心下疑惑之余看向了门外,谁曾想半张脸一漏,外面就传来了了激动惊呼:
“小姐,真是小姐!”
那老太涕泪横流,见到彦宁就要下跪,彦宁惊骇之余也认出了这个人。“杨妈妈!”
她眼疾手快扶住这位老人,心中一时间翻腾不已百感交集。
“小姐,小姐您回来了,”杨妈妈抓住彦宁的手,在手中仔细摩挲着,很是心疼。“小姐是在京城吃了不少苦吧?瘦了。”
“也没有。”彦宁回道。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妈妈是从小到大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长大的,也是一直贴身在祖母跟前伺候的,当年她散尽家仆孤身一人前往京城,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杨妈妈要跟也是她执意不允许,没想到彦家小姐回青镇的消息一经传开她就立刻赶来了。
见彦宁不愿意多谈,杨妈妈也不再多说,抹了抹眼泪恳求道。“小姐考取状元,任职羑里的事老奴听说了。虽然不知道小姐在做什么,但既然小姐不愿意多说老奴就不多问。只是我来一趟,见了小姐却也想见见老爷太太,不知道小姐可否能让我见一见?”
彦宁对她的请求并不意外,点了点头,领着人一路往祠堂去。
宋迩不知发生了什么,恰巧碰着彦宁就想往她身上挤,甚至抬手想抱她,没有注意到她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宋迩。”彦宁轻轻唤她。
宋迩被她这温和深沉的语气吓了一跳,这才发觉她身后多了个不认识的人,瞬间有些尴尬。
迎上杨妈妈询问的目光,彦宁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淡淡地继续走,只听着耳畔不近不远的脚步声,直直走到了祠堂。
祠堂被打扫得很干净,还点上了烛火,彦宁直直进去,就看到正中那块她亲手放上去的,属于她祖母的供牌。
杨妈妈跟在她后面,两人一前一后上去为彦家先辈们点了香,彦宁又跪下,无比虔诚地对供桌磕头。
彦宁闭上眼,忽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她原本是想告诉祖母这些天发生的事的,可脑海中却不可避免地浮现了宋迩的身影。是啊,若是讲到考官,若是讲到羑里,绕不开的就是宋迩,而宋迩与她......
她默默念句祖母对不起,往事便如潮水般浮现。
祖母对不起,我错了。
每逢功课练得不好时,她总会这样向祖母讨饶。而祖母只会更加气急,挥着戒尺在祠堂中一下一下很打她的屁股,她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求饶,祖母从来不听,面对下人们的阻拦也毫不动摇。
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那对不起我的事情就不要做!
祖母总是这样回她。
祖母总是待她格外严苛,无论和谁比起来都是如此,那么,究竟是为何呢?
......
大概,为着祖母常常念叨那句:
彦家,一定要出一个做官的。
彦家,一定要出一个做官的。
彦家,一定要出一个做官的。
......
彦宁缓缓起身,低垂着眸子凝视祖母的牌位。
忽然,她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眼中闪出亮光回过头,而那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碍于非彦家亲眷的身份而站在门外的宋迩,像是打量着工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