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卫期抬眉,难以置信地与玉京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他所言皆是亲耳听闻,并没有半句虚言。
“玉姑娘,卫期以昆仑弟子之名发誓,所言并无半分虚假。”卫期知道玉京不信他,咬着牙起誓。
见卫期信誓旦旦地发誓,玉京收敛起目光,侧身坐在桌前,伸手让他一同坐下。
“我师父从小与明涯一起长大,却同我说,明涯是世上绝顶的学医天才。但在她外出采药时,竟被仙尊看上,强行带回了昆仑仙山。”
烛火上下蹿腾,让玉京的目光时明时暗,她缓缓开口道:“明涯被困于仙山许久,才终于被允回到药师谷,但药师谷掌门当时身受重伤,无力与仙尊相争,只得看着女儿被仙尊带走。”
“师父与他的姐姐灿之师姑都是药师谷掌门的弟子,掌门过世后,便将药师谷交给师姑。”
“但不曾想师姑竟会生出心魔来,仙尊将师姑斩杀于剑下,让本已决定安心在昆仑修炼剑法的明涯盛怒之下对她拔出了剑。”
玉京轻描淡写地陈述着景烁之告诉她的有关明涯的故事,幽深的眸中却有几分惆怅荡开。
“恐怕是千人千面,各有一派看法,不过现下明涯应当确实在仙山中。”卫期听到玉京的话语,心中疑云终于消散。
实际上他们二人所说,不过是看待事情的视角不同,并不是话语中弄虚作假。
玉京将目光投向跃动的火苗,狭长的眸中映出两束金光来。
就算明涯在仙山中又如何?她又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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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呢?”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玉京与卫期俱是一惊。
哪里来的声音?
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竟然是木剑中传出了声音?
“你们编排了我这么久,怎么说的事情我自己都没听过呢?”
明涯?
从前她一直从木剑中明涯留下的灵识里学习剑法,却从未见过明涯会主动与她说话,今日怎么会忽然开口?
玉京疑惑地起身,走到木剑旁将剑身举起来放在桌前。
脑海中灵光一闪,玉京霎时想到了些什么,问道:“明涯,你是从药师谷中出来的吗?”
“我要出来找小灿,我才不信景烁之会乖乖让小灿来小世界里找我呢!”明涯从木剑中探出个脑袋来,伸出两只如同嫩藕般的手臂来趴在桌子上。
“可是,灿之师姑早已仙陨多年……”玉京有些犹疑地说道。
“别开玩笑了!你们两个小娃娃满口都是胡言!”明涯皱眉从木剑里猛地跳了出来,直接站在桌上。
“一个说我被绑去昆仑,一个说我弃了药师谷,这都什么事啊?”
玉京与卫期面面相觑,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分明是去昆仑跟李浚风要了把剑,只不过不小心拿走了昆仑的镇山之剑,李浚风才会来药师谷找我抢剑!我才不会受制于人屈居人下呢!”
明涯气鼓鼓地伸出手指指向玉京,又记起来还有个人,又伸出另一只手来指向卫期。
“我明涯活在这天地间,只过随心所欲的日子,我想学剑就杀进昆仑里找李浚风,不想学就自在地四海遨游!”
“反正小灿跟小烁会在药师谷等着我。”
说到这里,明涯方才头顶苍天,脚踩黄土的气势蓦地逐渐有些削弱了。
“那我为什么会在爹的小世界里待那么久呢?我为什么要守着方雀花呢?”
话音渐渐低落起来,明涯的脸上露出几分迷茫来,她将目光径直投向玉京,问道:“你跟我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很重要呢?”
被明涯质问,玉京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看着明涯质询的目光,她反而有些犹疑地垂下了眼眸。
过了半晌,玉京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我们应当是母女吧……”
不料明涯听到玉京这话,却瞬间化作一团青雾缩回了木剑中。
玉京的手掌轻抬,她不料料到明涯听到此言,竟选择了逃避。
指尖凝滞在空中,轻轻颤抖。
她是不是不该说出口?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才会让明涯的人生不能像她所想那般随心所欲了?”
卫期听到玉京的话语,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却只见她眼神空洞洞地看着明涯消失的地方。
虽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玉京心中的疑惑,但他还记得自己来到人间的目的。
“或许,你可以到昆仑去找明涯亲自问一问。”
“也是,问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有什么用。”
玉京自嘲地笑笑,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来,径直往口中灌水——
却猛地咳嗽几声,这壶里的水怎么这么苦?
难道是景烁之那个酒鬼把酒装到茶壶里了?
眉头紧锁,玉京却心一横,继续灌了几口壶中的酒。
倒不如借着酒意把这些时日的所有糟心事都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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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卫期见到玉京被呛到却还再继续往喉咙里灌水,不知是不是要劝她停一停。
酒意迅速地漫上头颅,玉京感觉整个人都热乎乎得,但脑子却还清醒着。
卫期瞪大双眼看着玉京的脸颊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泛起桃红,目光定在她手中的茶壶上。
她莫非是在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