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穿警服,但背影依旧伟岸,她承认,她很俗,当初喜欢他,确实有制服的因素。或许,有些人,于工作而言,是合适的,就感情来说,不可高攀。
两天后,格措远方也飞回了s市。
时间尚早,夜店门可罗雀,狩猎的,被捕的,均在酝酿,伺机出动。
办公室内,老总方哥出言挽留,语气恳切,并不想轻易放走这样的客人收割机,“远方,如果是薪资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商量。”
眼前的方哥并不知道,让远方“下海”的原因与金钱无关。
“多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照,我想,是时候走了。”他去意已决,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告别。
于他而言,是时候结束一些荒谬,开始一些真实,想到此处,一个名字再次轻轻叩响心扉。
方哥无奈,点了根烟,吞云吐雾,“什么时候混不下去了,欢迎你随时回来。”
他笑着点头。
他想,至此之后,应该相会无期。
他给诗亦打了电话,她还没下班,两人约好在出版社楼下碰面。
眼见着诗亦小跑出来,他展露出一个微笑,亦如初次见面那般,干净纯粹。
“等很久了吧?”诗亦有些抱歉,长时间不在社里,手头的工作堆积如山,马不停蹄也处理到现在。
“也不是很久。”他语气轻缓,悠悠地说着。
诗亦看了看表,真是极为贴心的弟弟,明明等了三小时,他却说不是很久,没有一点脾气。
诗亦走过去,抱住他,声音软下来,“走吧,我们去吃夜宵,好好补偿你。”
“你这样挺可爱的。”远方的笑声轻轻的,有些出其不意。
“恩?”
“我是说,你把我当小孩看,这样子真可爱。”
诗亦抬头,故意打趣道:“你不就是小孩子吗?你得叫我一声姐姐。”
“你非要我叫你姐姐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他眉宇轻蹙,转瞬又意味深长起来。
“咳咳......打住......”诗亦捂住他的嘴,免得再听到什么不适合在大街上讲的话。
他顺势低下头来,在她脸上轻轻一吻,“不做姐姐,做阿佳倒是不错。”
诗亦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神志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实话是,她不想再度谈婚论嫁,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将最初的喜欢溺死湮没在婚姻里,这样的结局,她害怕恐惧,不想重复再来。
觉察出她的异常,远方凑到她的耳边,搂着她的腰的手更紧了,低低道:“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想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遇上了那个能让你轻轻说出:‘哦,你也在这里?’的人。这样,不是很好吗?”
诗亦抬眼看他,笑道:“张爱玲的书你也看?”
张爱玲这个人,褒贬不一,喜欢她的,能捧到天上,讨厌她的,能贬至尘埃。左不过是文采斐然,超脱世外或是狐媚妖冶,矫揉造作一类的说辞。
远方也是笑笑,只答了四字:“涉猎广泛。”
“走吧,再不走我要饿扁了。”
两人站起身来,正要走向车子,却瞥见他身后的行李箱,诗亦顿感疑惑。
远方摊手,一脸的无奈:“我特意回来辞职,求包养,求收留。”
诗亦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在草原家大业大,哪里需要她收留,“你这是先斩后奏,我可以拒绝。”
远方再次亲了亲她,轻声道:“你不忍心的......”
好吧,她承认,她被拿捏得死死的!
电台里,陈奕迅的《好久不见》悠悠唱着,“你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
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相互挤嚷,川流不息的车群争前恐后,只为了最终的向前,向前。
不知怎的,又想起张爱玲的话:“生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分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