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携虽也不明白他们在固执什么,可转念一想,她不是也一样吗。
她愣了一息,眼底的神色忽然黯淡下去,静待一旁的赵观澜也不知为何轻易就捕捉到了这一刻。
在听到大娘说,她住的地方是乌啼镇时,沈云携眼中的那抹异样瞬间一扫而空,燃烧起希冀。
夜已深,店家和小二几个着急忙慌地收拾东西,嘴里嘟囔着说早就待不下去了,遇到这档子事必定会找上门来,他们都是些明事理的,发生这种事也不怨沈云携赵观澜一行人,毕竟在他们之前,已经出过不少问题和事情了,他们也早就想走了,缺的只是一个契机。
这家客栈较为破旧,房屋年久失修,有些客房漏雨漏风的也卖不出去,踩在木板上发出一阵一阵的怪声,好似一个不留神就会踩空,沈云携站在廊台,瞥开视线,双手搭放在栏杆上,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月朗星稀,清辉泄地。
沈云携静默地盯着明月,心中的郁结顿时散不少,忽觉能这般享受晚风,双目能见光明,就很好很好了。
只是这种时候没多久,身后便传来轮椅的动静,赵观澜也跟着上来了,一想到自己还跟他在置气,脸色又摆出来了。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在跟他闹什么脾气,有什么好闹的,大家都是合作共赢关系,说的话再难听,也压根不必放在心上。
但她就是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难以忽视。
“明日我们就启程前往乌啼镇。”
赵观澜与她并肩,抿唇清嗓,蓦地开口,毫无征兆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会儿,沈云携闷沉回复,倒像是阴阳怪气。
“那是你的选择,可非是我。”
话落,赵观澜想起什么,他弯着唇角,勾勒出一丝丝漫不经心的笑意,甚至还有几分愉悦笼上心头。
“多日已过,娘子还对当日的话念念不忘,独自生闷气呢。”
他语气极具调侃轻浮,话里话外的浪荡竟真叫沈云携羞红了脸,也不知怎的,脸颊火辣辣,既烫又烧,这月光也这般灼人吗。
“...胡说八道什么?”
什么叫她念念不忘。
这人惯会混淆视听。
“那为夫向娘子赔不是,那日确是莽撞了,惹得娘子不乐意。”
赵观澜收敛起性子,如此坦坦荡荡,反倒是沈云携有点接不住话,显得别扭极了,也不晓得该说什么,想来是因为没怎么碰见过。
“...天色已晚,我先去休息了,你你也早些休息。”
她说完就要走,刚下完楼,头顶上那人却卡在了半路,沈云携往后一瞧,刚好见着殷独打着哈欠出来,她招手,想让殷独帮帮他主子算了。
谁知殷独见到她,极为迅速地转身,装没看见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沈云携一头雾水,平日里对她也不见这么避讳。
她仰头,认命般叹气,还是上去为他一点点拉好轮椅,她俯身之际,赵观澜鼻间扑来一股悠悠清香,他唇角弯曲,心中多出盘算。
沈云携回到房内,关上门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她太疲倦了,再加上赶路多时日,一沾床就睡着。
翌日。
薄雾还未散开,窗外传进来几声鸟啼音,空寂又遥远,像是从远方传来,床板上的人儿眼皮微动,额间冒出一层层清浅的薄汗,直到屋外有人敲门,她才转醒,沈云携起身艰难,头疼发麻的厉害,不知是否昨日冷风吹多了。
她披了件衣裳打开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涂宁,她动唇,瞧见沈云携脸色不大对劲。
“无碍,许是昨晚冷风吹得多了。”
沈云携明白她的意思,便主动说道。
她想到什么,跑走了,好一会儿回来。
涂宁递给她,沈云携接过,眼珠子盯许久,“这是何物?”
——或许喝了会好点。
沈云携凑近瓶口,一股浓重的苦味钻进她全身经脉,很久之前便是灌了不少药,对这些气味更是敏感,沈云携本不愿喝,想着小病罢了,但头疼得厉害,还是赶路要紧。
这么想着,捏着鼻子勉强咽下一口苦药。
苦得她全身发颤,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