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郭石仁不敢做这些事,也确实是个好官,他收着这份任职文书和这件官袍,京墨起先以为是为了怀恨,但这想法,很快便被自己推翻了。
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那些百姓对这知府大人的口碑。
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就是一个好官,只能说他不敢,所以他发现了这个册子甚至比那账簿更重要些。
京墨垂眸,定定地看着喻九白将册子翻开。
那册子上什么都没有,页页白纸,喻九白反而是越翻眉头越皱,呼吸都要急促了几分。
“无字书,”他冷嘲一声,道,“真是好样的。”
喻九白起身,将册子往京墨身上丢去,笑道:“王妃可真是干了件大事,你怎知这册子就一定写了东西?”
京墨一听,表情似乎十分苦恼,好一会这才道:“怕是我血统不正,鼻子比王爷好使些?”
喻九白手一顿,有些古怪的看着京墨。
这人怕不是还在记,成婚当晚他将京墨与狗相提并论这仇吧。
只见京墨意味深长地道:“王爷,我教您?”
说罢也不理会喻九白是否愿意,便走到他身后,将册子递给了喻九白待他翻开,这才贴着他后背,双手握住这摄政王的手腕,耐心教导。
“王爷,捏着,轻轻捻开……”
京墨的呼吸打在喻九白的耳垂,有些痒,他不太舒服的往旁边缩了缩,反而被京墨钳的更紧了。
喻九白:“……”
京墨低头笑着,头发打在在喻九白脸颊处,鼻尖这次闻到的反倒不是那股脂粉味了,是京墨身上传来的淡淡书香。
确实人如其名。
墨者。
喻九白想着,突然手便被京墨往上抬了抬,他道:“王爷还在听我说话吗?闻闻看?”
被这么一说,喻九白这才突然反应过来,将手指递到鼻尖一嗅,表情一时间变得难看了很多。
京墨自然是将他这幅神情捕捉在眼底下,有些好笑的道:“很难闻?”
喻九白:“……”
手上一股淡淡的葱味,因为放的时间久了,甚至有些发臭,喻九白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京墨。
这味道写在纸被挥发了不少,一时闻不出来,可经过京墨这么一番操作,那味道反倒是留在了喻九白的手上。
这让他觉得京墨是在报复自己。
只见京墨无辜道:“王爷怎么了,怎的这副眼神看我。”
喻九白深吸一口气,默默地把这账记在了心里,转身便把册子收了起来,他兀自跳过了这个话题,对京墨招手示意着。
看看喻九白这动作,京墨也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便慢悠悠的挪了过去。
待他一走过去,喻九白便把笔丢给他,一时间墨点甩在他的红衣上乃至脸上,似乎对京墨慢吞吞的动作表示不满。
京墨眯了眯眼,捏着笔杆的手指发白,火气直涌心头。
果然,当时刚看到喻九白怎样,他这人就是怎样,前两日觉得他是个好人,简直是京墨瞎了眼。
喻九白瞥了他一眼道:“这册子本王会派人用火烤出字迹来,但是先说说看,近些时日的账簿。”
听到这话,京墨反倒是来了些兴趣。
“哦?这是有问题了,那郭石仁敢把这账簿给王爷您,怎的会有出入?”京墨问。
“事实便是如此,本来本王不觉有些问题,但你猜如何。”
京墨暼了一眼桌案,桌上的东西很凌乱,除了喻九白正在看的账簿外,还有江子梵刚来求见时留下的医薄。
他缓声道:“郭怀山账簿上购入药材数量极大,其中零零散散掺着衣食的支出,与江子梵所需的药,并不相同?”
见京墨扫了一眼桌案,便猜出了四成,喻九白不由的面色缓和了许多,他让京墨坐下后,这才翻出他第一日来时便在整理的文案。
“看这个。”他冷声道。
如果把这些放在一起的话其实并不能确保郭石仁的账簿是有问题的,但他分明就是篡改了账目,将其混杂在各种,不明显的支出上。
若是喻九白并没有事先查这些书信文案,他怕也是不知道被轻微改动了这么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郭石仁现如今的各种行为,便都有疑,就连那本被放置在贫民窟里的账簿更甚。
喻九白冷笑道:“若是你父亲有这般盘算,京家怎会日渐势微。”
京墨闻言:“……”
喻九白这人,若是兴头起来了,那张嘴啊,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他自己找麻烦,他们这说的好好的,自己家突然被这摄政王攻击了。
京墨当准备说的话顿住了,他缓缓扯开一个微笑,转而换了个话:“那么很可惜,王爷还是需要京家的势。”
喻九白沉默片刻,道:“但本王想起一件事。”
“嗯?”
“郭石仁应当是从你家书院出去的,他的先生似乎是老家主。”喻九白抬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