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满天，花满楼踩着金灿灿夕阳霞光走向西门吹雪白花花实验室。

这人嗜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宿舍也就罢了，整个实验室没有丝毫除去白之外的颜色，幸好他没有要求花满楼随他穿白，幸好他为了考虑花满楼眼睛而把白色适当调暗，便是如此，花满楼也从没有在他实验室戴眼镜的习惯。

眼镜放回衣袋，还没来得及敲门，便听门“啪”的一声开了，有人急匆匆从里面冲了出来，差点撞到花满楼手里点心。

花满楼微怔，微笑听对方结结巴巴说“抱歉”，微笑说着“没关系”，人走远了，还是有些回不过神，从西门屋子里走出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种震撼。

西门道：“怎么不进来？”

花满楼进门，随手关了门，忍不住道：“刚才那是你学弟？很有活力。”

西门没有立即接话，从一堆试管里抬头看他一眼微微眯着的桃花眼，才道：“不是，高渐飞，你应该听说过的。”

花满楼皱眉，“那个高渐飞？他来找你做什么？卓东来……”

西门截口道：“他们昨晚被人堵了，差点没命，姓欧阳的太嚣张。”

花满楼道：“这件事今天已经传遍校园，他来找你做什么？”

西门沉默一会，忽然笑了一声，“他来告诉我计划推迟两天，因为卓东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我想，这是他私自做的决定。”

花满楼也笑了，“你如何能答应？”

西门摆好试管，甩开手套，洗干净手，走向他，不再笑，表情依旧柔和，“这种事需要卓东来亲自跟我说，不过我送给他一个建议。”

花满楼道：“什么建议？”

西门接过他手里点心在桌子上安置，拉了他一同坐下，道：“我建议他去找李寻欢。”

花满楼窝进他怀里，听了此话不由啼笑皆非，“你自己把李学长当作私人医生也就罢了，怎么拉别人垫背？小心李学长下次见死不救。”

西门语气中也有笑意，“他该感谢我才是，若非我免费给他练习，他的医术怎么可能突飞猛进？”

花满楼脸色沉下，嗔他道：“你还有脸说？”

西门对化学有近乎疯狂的偏执，热衷于发明各种奇奇怪怪的事物，无数次引起小规模杀伤，他也多次差点赔去性命，最严重的一次整个实验室爆炸，他被直接炸飞出实验楼，在病床上躺了大半个月，花满楼累脱了一层皮，李寻欢也累脱了一层皮，害的楚留香差点拿刀来砍人。

西门揉揉他脑袋，安慰，“放心，我有分寸。”

花满楼信他才有鬼，整个身子望他怀里缩，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死得太早。”

西门沉默一会，也闭上了眼睛，许久，才柔声道：“已经不生气？”

花满楼道：“生什么气？”

西门手指从他衣领滑入，沿着细碎伤疤游走，缓缓道：“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就算毁去我对你的承诺也在所不惜。”

感觉他周身迸发久违的冷意，花满楼手指在他手臂温柔摩挲，直到他肌肉完全放松下来，才道：“可以，但必须算我一份。”

西门肌肉再次紧绷，“不行。”

花满楼脑袋在他脖颈微微的蹭，拖得长长的音，“喂——”

西门一个哆嗦，差点化身一滩软泥，在他额头一亲，把他脑袋牢牢固定在胸前，才硬邦邦道：“撒娇也不行，太危险。”

花满楼坚持道：“就因为太危险，我才必须去，如果我涉险，难道你会看着不管？”

西门同样坚持，“那不一样，乖，没有商量余地，别胡闹。”

花满楼气结，眼睛瞪得大大，“西门，你很自私你知不知道？这种事你竟然拒绝你让我情何以堪？”恨恨推开他怀抱起身，“我也不是同你商量，晚上八点回宿舍，敢迟到你就试试看。”

西门眼疾手快抓住他，看他僵硬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脸，知他铁了心，花满楼一辈子没发过几次脾气，却几乎次次都是为他，每次这种时候，不论是灵巧如陆小凤还是固执如西门，都不能违逆。

不由叹息，狠狠一揉他脑袋，“你可真麻烦。”

花满楼瞪他，“比女孩子难哄？”想当初西门曾经有过一段与某女孩子暧昧经历。

西门捏他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没哄过女孩子，没法比较。”

花满楼缓了口气，“西门，这种事不要拒绝我，你不能把我隔离在你之外，尤其是危险的时候，我没有那么没用。”

此话不能苟同，但此时不能拒绝，西门要求，“相信我就好，不需要动用花家势力。”

花满楼笑起来，点头，是陆小凤要用，可不是他，不算欺骗。

“司空摘星八点左右回来，必然带回蛇头帮地图。”

西门捏捏他脸，咬牙切齿的味道，“该死的陆小凤，什么时候非缝了他嘴巴。”

花满楼只是笑，无论西门话说的再狠，他总知道陆小凤是西门最敬重的朋友，若是花满楼与陆小凤同时落难，西门先救的一定是陆小凤，当然，这一点，他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卓东来醒的时候没有立即睁眼，因为屋子里的人不是小高，会是谁？

“既然醒了就起来活动活动，小心躺床上废柴。”

卓东来咽下叹息，是萧泪血。

睁开眼睛，挣扎坐起来才发现手足无力，不由皱眉，身体比想象中更没用。

“你怎么在这里？小高呢？”停顿一下，他语气忽然严肃，再问一遍，“你来的时候见到小高没？人呢？”

萧泪血闲闲道：“死去了。”

卓东来握紧拳头，挣扎下床，摸过手机就要拨号，被萧泪血一把夺过手机，按回床头，“你脑子高烧烧坏了还是被几个杂碎打坏了？动动你那号称聪明的脑子吧，如果高渐飞为这个就忍不住跑去蛇头帮拼命，你趁早摆脱了他，没脑子的人只会拖累你。”

卓东来闭了闭眼睛，开口时已经十分冷静，“他去了哪里？”

萧泪血耸肩，“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刚好要离开。”顿了顿，忍不住道，“卓东来，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几个杂碎就把你打得昏迷在床一天，你什么时候弱成这样？真丢我的脸。”

卓东来淡淡道：“闭嘴，嫌丢脸就离我远点。”

萧泪血道：“别告诉我你当真毫无还手之力，我看过你的伤口，你竟然能让人把两记拳头打在这两个地方，我会以为你在用苦肉计，最傻帽的真枪实弹苦肉。”

卓东来道：“你永远不会明白，又何必问下去？我有分寸。”

萧泪血也不纠结此处，只道：“可要我捣了蛇头帮老窝？”

卓东来道：“不需要，我已经请了西门吹雪，你能力不够。”

萧泪血眯起眼，“你说什么？”

卓东来冷笑，“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说你能力不够？你是很强，却只是一个人，但西门不是，我虽然只是请了他一个，为我行动的却可能有三到五个，这一点你是无论如何达不到的，不要低估对手，欧阳锋能在此地盘踞数十年你以为他很容易对付？”

萧泪血不为所动，“需要我为你证明吗？”

卓东来不悦道：“不要试图打乱我计划，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会浪费资源，我需要你去对付一个人。”

萧泪血沉默许久，才道：“谁？”

卓东来道：“事了之后，帮我废了欧阳克，小高一定下不去手。”

萧泪血笑起来，阴霾，“方式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