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及生命,有人惊呼起来,吕清梦已经失了淑女风度,莫林王竟然张口来了段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王怜花却也一声惊呼,眼睛亮晶晶的开始从袖袋里往外掏东西。
徐锦绣也眼睛一亮,道:“机光图的机光,或许便是机关算尽亦无可奈何,或许这本就是一道死门。”
李莫邪皱眉,犹豫着,“可是……这太冒险了。”
王怜花哪里管他,手脚利落的摆弄一奇型小物事,往里面倒粉末,徐锦绣凑过来瞧了片刻,贡献出自己的一瓶东西来,王怜花观察一会,大笑,“聪明。”
看两人捣捣鼓鼓,李寻欢便忍不住要笑,笑着咳嗽。
莫林王吃惊道:“他们在做什么?”
李寻欢道:“想是要炸了那道门。”
莫林王急道:“就算炸了门,我们也出不去啊,这轰炸之声……”
轰炸之声渐响渐近,地宫虽大,这状态下去,总有塌方的那一刻。
李寻欢笑了笑,“阁下难道不好奇这百余年的宝藏到底是何模样?”
莫林王怒道:“性命都没了,要宝藏有什么用?”
李寻欢一拍手,“高见。阁下有什么好的建议?”
莫林王愁眉苦脸,“此时去寻找出口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贺冰河冷笑一声,“出口,呵呵。”
莫林王怒了,“你这人太可恶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要死便死,做什么要我们与你一起死?”
贺冰河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是舍生而取义,阁下既然图谋我国宝藏,自然该有随时丧命的觉悟。”
李寻欢便又笑了。
贺冰河瞪眼过来,莫林王也瞧出端倪了,凑近他道:“你难道也舍生取义视死如归?为什么这么淡定?”
李寻欢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有援兵。”
莫林王瞪大眼,“援兵?他能找到这里来?为什么还不来?”
贺冰河冷笑道:“楚阿三么?此时把命押在别人手里,荒谬。”
李寻欢道:“押在楚阿三手里,总比与王爷这样的人同穴的好。”
莫林王道:“你真有把握?”
李寻欢道:“唔,或许有的吧。”
于是莫林王便紧紧挨着李寻欢不走了。
李寻欢笑道:“这人哪,太自信往往要栽跟头,太偏执也往往要栽跟头,没路进没路退的该多难受?同是为了所谓宝藏,你能把自己的命看得更重些,已经算是个不错的人。”
贺冰河冷哼一声,莫林王嘿嘿笑道:“我至少不会让人为我陪葬。”他更凑近了李寻欢,道,“如果这次你救了我,就是我恩人,我请你到我们国来,我请你的客。”
李寻欢道:“就算这次死不了,亦不算我救得你的命……”
突然,轰隆之声在耳畔响起,接二连三的片刻,尘土飞扬,耳朵嗡嗡作响。
听得莫林王一声惨叫。
李寻欢摸了摸鼻子,颇有些愧疚,却说刚才爆炸之声乃是由石门处传来,还未及反应,头顶忽然尘沙土石往下落,第一时间自然是随手抓了莫林王往后退了,可他退是退了,那一手却抓了个空。
有人连连的咳嗽,尘灰降下,里面除了莫林王,竟然还多出两个人来。
李寻欢讶异瞧了会,捂住了嘴,“楚……你……”
落下之人有许专诸,竟还有楚留香。
楚留香灰头灰脸的狼狈,李寻欢要笑不笑的也便是这狼狈。
楚留香抬手抹了把脸,松开了手里莫林王,幽幽瞧着李寻欢,“你没事便好。”
李寻欢自然没什么事,倒是莫林王比较悲催,刚才被一块尖锐石块砸上鼻子,此时正汩汩冒血,他只吓得哇哇大叫,手舞足蹈。
被砸中鼻子,疼是疼了些,流的血也多了些,伤势却严重不到哪里去,李寻欢招招手,莫林王赶紧凑近了让他包扎,不过李寻欢身上是连止疼药止血药都不会带的,也只是粗粗处理了。
终于让莫林王消停,李寻欢朝楚留香递过手绢儿,依旧是笑,“你再用手抹一下脸,便可以直接登台唱包公。”
楚留香接过了,为触感讶异,眼角瞧到手绢儿边角上绣着一段梅花,李寻欢有咳嗽的毛病,随身总是要带着手绢的,这条却不是他惯用的,明显是女儿家的东西。
楚留香抬眼,便见李寻欢表情怪异,依稀痛苦似乎悲伤有些后悔也有些遗憾,心里一动,抬手便往李寻欢脸上一抹,笑道:“我要唱包公,你至少该来陪我唱个公孙主簿。”
李寻欢回神,颇有些无奈,“公孙主簿可是白脸。”
楚留香眨眼,“这便是遭了场劫,洗了场泥土浴。”
忽听莫林王惊叫一声,也或许是惊叹。
便听王怜花大声道:“走,都快走,这里还是炸了的干净。”
竟当真由楚留香跌下的那洞跃了出去。
却原来许专诸确实是在挖洞,很快便要成功,王怜花那一通捣鼓正见了成效,轰然一声,炸开了石门,震动之力也把许专诸未竟事业提前完成,楚留香但听轰然一声,也不知什么状况,心里一急便跳了下来,是以差不多与徐专诸同时落地。
那么石门之后有什么呢?竟让王怜花亦大为失色。
石门之内,但见气势浩大一排排的机关战车,战车旁有半人高圆桶状事物,亦有持刀枪剑戟护卫左右看护,若不仔细看,还看不出那侍卫竟是兵俑,瞧着服饰,该是百余年前的装扮,这便是代国传下的宝藏。
楚留香惊讶,“这……”
贺冰河叫了起来,“这是投放火药的机关车,那后面……那是火药……”
李寻欢喃喃,“这么些火药,何止要夷平整座山头……”一手揪起莫林王,道,“走。”
众人迅速跃出地面,徐锦绣竟然还有空装了一小瓶炸药出来。
地面之上,王怜花还没有走,蓝王孙正领着李家庄侍卫守候。
蓝王孙颇为讶异的瞧贺冰河吕清梦,“咦?你们怎么只记得自己逃生,却忘了自己女儿?”
贺飞霜?
贺冰河脸色变了,吕清梦却比他口快,“霜儿在哪儿?”
蓝王孙笑道:“她不一直在听你们说话?就隔了一道门,你们武功高强,竟没有察觉么?”
吕清梦看贺冰河,贺冰河看吕清梦,两人同时从洞口跳了下去。
李寻欢追上一步,面色黯然,便听蓝王孙道:“放心,要不了他们的命,毕竟是我的亲生母亲,我的同母妹妹。”
李寻欢转身瞧他,手重重按上他肩膀,“我不担心他们,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
蓝王孙笑了,“你这人呐……”回头吩咐,“时间不多,大家快退。”
不久后,李家庄被夷为平地,后山山头整个化为齑粉。
蓝王孙解释,“这样的庄子,炸了最好。”贺冰河埋伏的火药他并非没有寻到,他亦有意毁了此处。
蓝王孙抹去一切易容,他的脸与吕清梦有七八分相似,颇有些清秀阴柔的味道,这张脸与吕荆阳倒是有五六分相似的,他以吕荆阳面目面对李寻欢时,易容并不多。
蓝王孙拍了拍楚留香肩膀,笑道:“李寻欢这人缺点一堆,丝毫不会照顾自己,以后我却也不管他了,这包袱便扔了给你罢。”
楚留香揽住李寻欢肩膀,笑道:“放心,我以喂胖他为第一要务。”
李寻欢连连咳嗽,“你……”
蓝王孙正色道:“我对你隐瞒是有苦衷,我想你不至怪我。”
李寻欢道:“你不曾隐瞒什么,我认识的吕荆阳很美好。”
蓝王孙瞧他一会,笑了,“很好,你便记着吕荆阳吧,有空记得想想他。”
他摆手,是要离开了。李寻欢想问他去往何方,却又忍住了。
王怜花却开口戏谑, “徒儿,便不与师傅告个别么?”
蓝王孙转身来,笑了,“好师父,您的大恩大德……”他顿住,又折回来,道:“说实话,我曾经恨过你,恨过强加诸我的不公,但此时我已释怀,你于我有恩。”他重重弯下腰去,转身再走,毫无留恋,倒是王怜花忍不住追了一步,幽幽叹了一声。
李寻欢黯然,“与他相处六年,竟不知他有易容,我有什么资格做他的朋友。”
楚留香道:“你这么想便是辜负了他,他是真豁达人。他曾让我转告你,他至为感谢你。”
李寻欢讶异,“感谢我?”
楚留香道:“他说是你让他脱离仇恨……”他抱住李寻欢肩膀,叹了口气,“你要相信,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不需要你为他们做什么,如吕荆阳,他只是在你身边便已经满足。”
李寻欢垂下眼去,骇笑,“我难道已经得到成仙?释迦牟尼亦不曾有这等威信。”
楚留香大声笑,“你还是做人吧,我对抱着一尊佛陀丝毫不感兴趣。”
王怜花阴测测道:“你们倒是真开心。”
李寻欢不笑了,看他一会,思索一会,皱起了眉,“荆阳曾是你的徒弟么?怪不得他的易容术……”
王怜花截口道:“我亦算不得什么师父,我只教过他两样东西。”
李寻欢道:“教他易容之术是为防身,教他赌博之术是能够成名。”
王怜花冷哼一声。
李寻欢道:“其实你也没安什么好心,你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
王怜花脸色变了变,竟然没有反驳。
李寻欢道:“他说到恨,说的是你阻止他习武吧?我探查过,荆阳的经脉被有意削薄,心脉附近似有异物所堵,虽不危及生命,却断然不能习武。”
王怜花冷冷道:“是有如何?我王怜花做过的事从不否认。”
李寻欢沉默一会,叹息,“或许你这样做也不算错。”
王怜花冷笑道:“你不说我没安好心吗?我确实没安好心,若是他功夫学的跟蓝遨天一样,带了李莫邪等人去跟贺冰河拼命去了,还有谁来为我解机光图?愧疚?嘿嘿,那不过是对蓝遨天的补偿。”
李寻欢淡淡道:“你只是错在罔顾他的感受,让他恨的人中多了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