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付了钱,带着他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
这是一场悲剧的开端,付岚忍不住出声阻止,可虚幻之中的事件沿着轨道,无可更改地走向既定结局,付岚眼睁睁看着自己带着付屿走进那条阴暗无光的小巷。
随后便是混乱的碎片,两个孩子被人掳进车里,吸了迷药失去意识,再次醒来时便是树木丛生暗无天日的半坡密林之中,是尚未开发的东山。
身后是穷凶极恶追赶的猎手,两人不辩方向,被故意驱赶,互相搀扶着走向山顶。
大雨倾盆,还是付屿先发出了那个破旧小木屋。
“二哥,下雨了,有点冷。”
“那有间屋子,进去看看。”
不,别进去!
付岚无力阻止,只能看着自己亲手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后还藏着一个人,一个满身烧伤疤痕、神智偶尔混乱的中年男人。
雨,越下越大。
付岚将付屿护在身后,缩在门开一侧,虽然这一侧漏风,但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拉开门就能立刻逃走而且付屿躲在自己身后,多少会少吹些风。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岚只觉饥寒交迫,忽听身后一声“咕噜”肚子叫。
“二哥,我还能坚持。”
屋外的滂沱大雨已生成满山水汽,雾蒙蒙的连三米以外都看不清。
付岚心中焦急,不知道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该如何逃生,他徒劳地摸着身上口袋,身上的手表等一干物品全被搜刮一空,此时明明就空空如也,眼前忽然出现了一袋漏气的小面包,被握在一只满是凸起疤痕的手上。
“吃吧。”
头发长而杂乱的男人胡子拉碴,声音嘶哑,但眼神变得清明。付岚犹豫片刻,伸手接过小面包,咬开包装后自己先咬了一点皮。
付屿眼巴巴看着他咬下去,但什么也没说,又等了片刻,付岚觉得自己身体没什么反常的疼痛,这才将整个小面包都递到付屿手中。
“快吃。”
他压低声音按着付屿的手接过面包,旋即转身看向那个男人鼓起胆子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个破屋子里?你是被赶上来的吗?”
那人敏锐捕捉到“被赶”,思及两个小孩雨中独自上山,还饱受饥饿,他蹲下身与付岚平视:
“你们是被人带来,逼迫你们上山的吗?”
付岚被那张脸吓得后退一步,话刚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先暴露自己的真实经历,但旋即他忍住害怕,十分戒备地要求那人先回答他的问题:
“你先说你的身份。”
“许鲸,无业游民,为了躲人才来到这山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付岚看看许鲸凌乱粘连的头发,又看向他黝黑但疲惫没有生气的眼睛,犹豫片刻决定补救一下刚刚话间的疏漏:
“我们是和妈妈在山下营地玩捉迷藏,结果被妈妈追着不想输,走错了路,就想着上山躲雨。”
这番话如今仔细一想满是疏漏,可许鲸却点点头,好似真的相信了,转身从角落装着破旧军大衣的箱子里翻找了一番,又掏出了半袋压缩饼干,他塞给付岚:
“小孩饿了就吃吧,别嫌弃,没别的吃的了。”
付岚听见后面那句话,抬起的手又放下,想了好半刻,只折好开口,默默揣进了兜里。
暴雨连天,三人在木屋里饥寒交迫地过了一天一夜,小付岚很敏锐地察觉许鲸状态不对。
终于,他踮着脚慢慢靠近坐在地上的许鲸,走近了才发觉他红着脸,已然是在发高烧。
付岚从旮旯里找出一块破布,开门走到屋外,接着雨水打湿搓洗,回到屋内铺到许鲸额头上。
效果显著,付岚见许鲸打了个寒颤睁开眼睛,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许鲸缓了一会才清醒过来,他坐起身,接住额头掉落的湿布,伸手将付岚叫到面前,伸手打了个响指。
“我逃到此处,是因为我将一份尚在研发中的药物部分核心资料带走了。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孩子是否是他下的手,本不欲将你们扯进此事,可我大概是活不久了,若我死在此处,你们就是最后解除到我的人。”
付岚听得懵懂,不明白许鲸是什么意思,只呆呆看着他,付屿躲在他身后,揪住他衣角冒出头来。
“那资料的载体被我藏在了海底,地点只有我知道。
如果真的是他设计让我遇见你们,你们今日所遇皆因我牵扯,我将坐标分别藏在你二人记忆深处锁住,若他逼迫,你们也可挣条活路,若我猜错,你们再不回想起这些数字。”
付岚看着许鲸,一个响指打响,他眼前一黑,跌入更深的黑暗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