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集了一些证据,又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见到关照山,跪伏在地上声情并茂道:“城主,草民叫常丰,看管仓库两余年,一直尽心尽力,听说您一心为民,草民才敢来诉说冤屈,求您给我做做主啊。”
关照山给常丰赐了座,道:“你有何冤屈,且说给我听听。”
“草民原本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半分,可那徐大人却找了个人要替代草民,说是城主您的意思,可我没看到印章,不过询问了几句,就被徐大人带来的人好一通打,现在身上还有伤。”常丰卷开袖子,胳膊上赫然是几道青紫的伤痕。
这事是他编的,伤也是他自己打的,苦肉计一卖,他才能走出第一步。
“居然有这等事!”关照山讶道,“那你现在是任何职啊?”
“草民给徐大人送了好些银两,所以还在看管仓库,后来草民被打伤,回去休息了几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徐大人也没再找过草民,直到今天,才让人来封草民的口,草民实在是挨不了打了,城主救救草民吧。”常丰声泪俱下,看着着实叫人动容。
“都说城主您体恤下人,深明大义,您可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常丰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关照山忙拉起他,道:“这事我会给你一个公道的,快起来吧。”
“城主万康,城主万康啊——”常丰叩首道。
出了关府,常丰擦掉脸上的泪痕,嘴角轻抬,回了家中。
他这出戏就是演给关照山看的,不管是真是假,都埋下了徐大人贪墨的种子,只要关照山查,他再吹吹风添添火,最后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果不其然,两月后,徐大人和程大人双双入狱,而常丰,虽然没和官盐搭上边,但是成了关照山身边的红人。
从这时起,常丰就成了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滑头。
丹木垂着眼静静听常丰说完,而后抬眼看向他,道:“既然你知道贪财好色没有好下场,那吴玥的事又要怎么解释。”
“这道长就有所不知了吧。”常丰笑了好久才道:“人啊,还是要有弱点的,无孔不入的时候更遭人忌惮,只有把欲望展示出来,才能让敌人放松警惕。他们是会认为你肤浅,可肤浅才好相与不是吗,一些银两就能解决的事,不就不用见血了吗。”
“你明知道吴玥是关璧年的心上人,你会拎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吗。”丹木在手心握了一根金羽。
常丰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管不顾非要强迫吴玥,这中间的过程没有吴玥说的那么简单吧。
本来常丰的表情还算正常,一听到吴玥,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似的,横眉怒目,面目狰狞,要是吴玥在这儿,估计都要冲上去打人了。
他提高音量道:“你以为姓吴那小子是什么好东西?脑子转的比我还活,我居然被他套了进去,真是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心血!”
能把常丰都套进去,吴玥的心机比丹木想的还要深。
“老子从来不玩男人,张口就来的胡话,也就关璧年那傻子信了!我是贪财,我什么时候好色了,连个小妾都没有,他就敢污蔑我,贱人!他那相好关璧年才是真的好色!”常丰破口大骂。
常丰用一嘴胡话让程大人的徐大人锒铛入狱,没想到造化弄人,自己也栽在了吴玥的一嘴胡话上。
常丰情绪激动,嘴里一直在骂,细数了很多人的恶事,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下,但丹木并不想知道这些人生平的污点,他顺着常丰的话,打断道:“你这么恨吴玥,他怕是也不待见你,仇人待在一起,你倒是沉得住气。”
常丰胸膛起伏,缓了几口气才道:“在望月城我已经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他有需,我有求,待在一块算得了什么。”
“也对。”丹木点点头,“在你口水耗干之前,是不愿意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对吗。”
常丰一顿,脸上的怒容平息下来,道:“道长,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从开始你不就猜到了吗。”
“……”丹木接不上话了。
棠海被常丰这番操作逗笑了,道:“看来这么久你都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了,说来也可怜,你无人能诉说,只能对着我们两个道士倾吐心中的不快,不过,这股气泄了,你还能和以前一样,杀人不眨眼吗。”
常丰脚下滑了一下,他从没想过棠海说的这个事,无用的棋子最后都不会有好下场,他捂着心口,闭眼定定心神,这才睁开眼道:“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才真的蠢。”
“既然你不肯说,我也不强求,你走吧。”棠海敛了笑意,道。
丹木微微瞪眼,不明白棠海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轻易放常丰走了?
他眼看着常丰大摇大摆离开,没忍住问道:“你怎么让他走了?”
“问不出来的,等他发现自己没有价值的时候,也许会主动来求我们帮忙。”棠海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