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来一张照片:一只没戴戒指的黑色亮面胶皮手套,正用食指与中指夹着一本皮质封面的旧日记本,随意地垫在交叠而坐、熨帖笔直的黑西裤腿上。
【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班·怀特的暗恋日记。】
【想看吗?】
【我当睡前故事读给你听。】
『郝雾奈』
【老天爷,你可真是连吃带拿啊,连人家的小秘密都不放过。】
【不过咋们是干怪盗的,没有道德感算正常就是了,奈奈我也好奇!】
【快说快说。】
随即,一条语音信息弹了出来。
郝雾奈指尖一点。
下一秒,一个声音贴着耳畔响起——
那声线如同浸过夜色,带着青年男性的磁性基底,却如流水般多变频转,时而优雅低徊,时而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危险颤音。
每一个音节都像裹着蜜糖的细针,精准地滑入她的耳膜。
“至我的机械缪斯。晚风拂动你月光般的发丝,彩绘的手轻挥,球形关节的低语叩击我心。纯白肌肤下是金属的脉流,而那双货真价实的琉璃绿瞳——是风暴后森林凝成的深潭。”
“你身披荆棘鸟笼,裙摆却流淌着星尘银河。向褴褛乞丐俯身时,裙上星尘不落;教导穷巷孩童时,绿瞳如春潭;贵族厅堂中,你的屈膝礼比金箔更珍贵。”
“啊,你这由齿轮驱动的圣徒!冰冷的荆棘缠绕着我炽热的玫瑰。每一次你绿眸流转,都让我这凡俗的齿轮,甘愿为你永恒献出锈蚀的心跳。”
『郝雾奈』
【等等,听你这描述……该不会日记的女主人公是索尔娜吧。】
【班·怀特居然喜欢索尔娜!?】
『雨果』
【哦?原来你见过索尔娜了。】
【他浪漫的爱意确实令我受教不少。】
【而接下来的故事可能会有些悲伤,但我想你的那份——负责推理的脑域绝对喜欢。】
“我深渊中的星光。我怀揣着靠近你的卑微渴望,踏入慈爱之名的殿堂。”
“却目睹了它镀金门楣下的地狱:流浪孩童的哭咽在冰冷的手术灯下熄灭,代孕者的子宫沦为标价的货舱。”
“我签下的文件,是孩童肾脏的清单;我递出的资金,滋养着恶魔的温床。我的爱慕,成了罪恶的帮凶!你依然圣洁——裙摆星尘不落,俯身递面包给褴褛者,绿瞳是绝望中唯一的春潭。”
“而我,这双沾满无形鲜血的手,已不配触碰你纯白的指尖。唯有铁窗后的忏悔,或许能洗净这灵魂的锈蚀。”
“今日,我走向治安局,最后一次凝望你荆棘笼中不灭的星光。愿你裙摆的银河,永不照亮我身后的深渊。”
『郝雾奈』
【他…本就想要自首啊。】
【可是不对呀,想自首为什么要用你的身份?】
【总不可能是单纯为了小小报复一下你偷吊坠的事情吧。】
『雨果』
【或者是看上我“反舌鸟首领”这层身份的重量了呢~】
【悄悄告诉你,我可是治安局的头号通缉犯哦。价值可高了。】
【给你搜藏的机会哦,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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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雾奈』
【喂喂,你正经一点,我在思考,别捣乱。】
对比一下班·怀特跟雨果的身份,一个小员工任由权贵拿捏,一个黑吃黑就是在治安局也能横着走。
是了!班·怀特本身没有任何盗取关键情报的能力,就算自首,他手握的那些证据也无足轻重。顶多因为诽谤被关。
如果奈奈她,是班·怀特的话,持有假吊坠伪装反舌鸟首领……肯定是为了吸引反舌鸟首领的注意!
【雨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班·怀特对你有用的?】
『雨果』
【哦?不错嘛,这都猜到了。】
【感觉……要是有机会,都可以让你来试着设计一场犯罪策划了,我相信以你的思维一定能设计出非常有趣行动场面。】
『郝雾奈』
【可以可以可以!我要我要我要!】
【等等,你又差点把我带偏了啊喂。】
【先回答我的问题!】
『雨果』
【那天在治安局,班·怀特拿出的吊坠,其实是我为了蒙蔽机关台,盗取真吊坠时用来调包的赝品。】
【那真吊坠只有慈爱基金会内部人员才有机会接触。正因如此,我才对班·怀特格外留意,顺手摸走了他的身份证明去查他的底细。这一查,让我直接改了主意,临时调整了原计划。】
【说来还得感谢你,当时可真是帮了大忙,给我带来这个意外之喜。】
【这下好了,整个计划都能提前收工。】
【多出来的时间正好用来陪你?】
【随便教你几手格斗技巧防身,怎么样?】
『郝雾奈』
【果然如此。】
【欸?等等,你说你要教我格斗技巧?!】
可是可是,她是击破手欸,她想先找莱卡恩学的。但是但是,与莱卡恩结识的计划都没提上日程。
所以,先学一点外教保身,应该没关系吧?毕竟她的怪盗身份需要武力。
【行,我学。】
对不起——莱卡恩大人,第一次没给您她真的万分抱歉,她发誓!这次过后,就算莱卡恩大人用他那条高跟机械腿撵住她脸,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我只学一点点,不能学多了。】
打完这行字,郝雾奈关掉了手机,用被子蒙住了头。
不行,不能再跟雨果这危险的家伙闲聊了。万一他又蹦出些什么奇怪的话题来影响她对莱卡恩大人的忠诚,那就不美妙了。
所以还是,睡觉吧,刚好今天的脑力值用光,确实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