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犹豫。

◇◇◇

那天的儒艮庆典，方嫣凝第一次见到神庙里那位浓妆诡异的长寿婆。虽然她不太相信什么人鱼肉或者八百比丘尼的故事，但是当地的风俗传说总归是她喜爱的部分，尊重必然是一种习惯。火炬，仪式，那样传统的孕育着文化的一切，方嫣凝没有遗漏下任何的细节，长棍的一端燃起火焰，在纸窗上留下数字燃烧的痕迹。

八、四拾七、佰五。

四拾七？

方嫣凝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号码牌，惊讶的听不到周围同学的惊叹和祝福。

自己，中了？

直到随着人流走到人鱼瀑布前，方嫣凝都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这样的好运，一百八十人里只有三个的命中率。

“请抽中号码的人上前。”明显今晚画过淡妆的岛袋君慧，毫不在意的第二次耐心的重复。

“阳子快上去。”关键时刻，松下泉一把将方嫣凝推进绳子围起的圈内。

“不好意思。”才反应过来大家都在等着自己，方嫣凝踉跄几步，脸红的走上前去，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岛袋君惠忍住笑意，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人鱼岛最为珍贵的护身符。

“回家的路上，这份礼物一定会给你带来好运。”

接过这柄短箭，方嫣凝的脸上第一次扬起了由衷的微笑。只是仿佛上苍想为她的喜悦添彩，下一刻，岛袋君惠所说的音泽……

“方嫣……凝？对吧？”

听到这句简短的话语，少女如同被电到般愣在当场。这样依旧变扭却亲切异常的发音，像是对方练习过几遍，尽力想要接近昨晚自己讲出的名字。完全是超出了方嫣凝的想象，片刻之后，这位幸运的少女终是感到内心的悦动。夜月下淋淋的瀑布溅起水珠，她笑着对巫女岛袋小姐道谢，再不会迟疑所选择的道路。

是的，她是方嫣凝。

一直都是。

◇◇◇

几天的班级旅行，时间总是飞速而过。合宿，篝火，夹杂着松下班长自豪的调侃，连那个还处在父母双亡阴影中的风间阳子同学也玩的开心尽兴。不知什么时候，风间阳子和岛上的巫女异常要好，甚至都互换了邮箱还用上了奇怪的昵称。

“研铃？嫣凝？啊哈哈哈，不管练习几次还是这样绕口呀。”

“那么阿惠叫我小方吧。”

两个年龄相仿的家伙，即使在离别之时，也不过是相视一笑的告别。而这位总是被同学称作风间阳子的少女，转身踏上即将驶往东京的归途。

哦，不……

“回家的路上一定要小心啊！”

轮船的机械轰鸣，也盖不过方嫣凝捕捉到君慧的最终告别。她向前的并上脚步停顿在半路，禁不住随着这声呼喊回头再看一眼这片岛屿。身着巫女服的岛袋君惠一手做似乎扩音的呼喊状，持有御币的右手连带右臂横向大幅度挥舞，长长的菱形纸垂条飘舞在半空，人鱼之岛都在为了巫女的祈祷，而献上自己的祝福。

那座岛屿……

“小方！”

那是君慧最爱的故乡。

站在甲板上的方嫣凝彻底转身面对这蔚蓝的大海。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长发随风飘散。海浪的声音是这么的悦耳，似乎不付吹灰之力的，就浮现出曾经家人曾带自己在沙滩上赶浪的场景。

不管五年还是十年……

少女勾起嘴角，手紧紧握住那柄短箭。不过是去完成某些任务罢了。

她一定会回到自己的故乡。

◇◇◇

这，便是传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