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紫狡黠地歪头,狐狸尾巴悄悄卷住他的靴筒:“说出来就不灵了。”话音未落,忽有柳絮飘进她微张的唇间,呛得她连连咳嗽。纳兰京慌忙从袖中取出丝帕,却被她抢先一步咬住帕角,琥珀色眼睛弯成月牙:“小气鬼,怕我弄脏你的帕子?”
“哪敢。”纳兰京顺势握住丝帕另一端,轻轻替她擦拭唇角,“上次你帮八妹缝补剑穗,把我送去的蜀锦裁得七零八落,我都没舍得说一句。”他故意板起脸,可眼底的笑意却漫出来,映得玄色衣袍上的金线云纹都柔和了几分。
醉梦紫耳朵动了动,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其实那日......”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红的耳垂,“我是故意把鸳鸯绣成狐狸的。”她恶作剧得逞般往后跳开,九条尾巴在空中划出绚丽的弧光,紫纱裙上的银线随着动作闪烁,倒像是把星河披在了身上。
纳兰京怔愣片刻,忽而笑出声。笑声惊起栖息在柳树上的画眉,扑棱棱掠过两人头顶,将新抽的嫩芽抖落在醉梦紫发间。他伸手去摘,却被她灵巧躲开,反而被她指尖点中眉心:“呆子!”
远处传来母亲呼唤用餐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腔调。醉梦紫的肚子适时发出“咕噜”一声,狐狸尾巴尴尬地蜷成一团。纳兰京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纱衣传来:“走吧,今日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糖蒸酥酪。”
两人并肩穿过月洞门时,醉梦紫突然停下脚步。她仰头望着漫天晚霞,紫纱被染成瑰丽的绛色,转头看向身旁的人:“纳兰京,以后每个春天,我们都来这里好不好?”风卷起她鬓边碎发,却掩不住眼底那簇跳动的、比晚霞更炽热的光。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眼中灼灼的期许,喉间涌上股温热的酸胀。他反手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指腹摩挲着她掌心因练剑生出的薄茧,玄色锦袍下摆扫过爬满青苔的石阶:“何止春天,待夏日满池荷花盛开,我带你泛舟采莲蓬;秋日枫叶红透时,我们便在这亭中煮酒赏菊;到了冬雪纷飞,就把暖炉搬进梅林,看你把雪球偷偷塞进我衣领。”
醉梦紫的尾巴欢快地扫过他小腿,紫纱裙随着雀跃的动作掀起层层涟漪。她突然挣开他的手,踏着满地斑驳的夕阳光影奔向远处的凉亭,九条蓬松的狐尾在空中划出绚烂的弧线:“那说好了!若是你敢食言......”话音未落,她脚下突然打滑,惊呼着向前倾倒。
千钧一发之际,纳兰京展开轻功揽住她的腰肢,两人双双跌坐在柔软的草地上。醉梦紫撞进他带着沉水香的怀抱,鼻尖蹭过他胸前精致的云纹刺绣。她仰头望去,正撞见他慌乱中散落的几缕发丝垂落额前,墨玉发冠歪斜着,倒比平日多了几分不羁。
“摔疼了没?”纳兰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悬在她腰间迟迟不敢落下。醉梦紫狡黠地眨眨眼,故意扁着嘴:“疼,要吹吹才好。”说着便拽起他的衣袖,往自己发红的手肘上轻轻拍打,蓬松的狐耳却在发间得意地晃动。
纳兰京被她的模样逗笑,顺势将她搂得更紧:“小狐狸越发会讹人了。”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惊得她尾巴下意识缠上他的手腕。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练武时的娇喝,混着刀剑相击的铮鸣,却被醉梦紫突然凑近的动作惊得屏息——她伸手扶正他歪斜的发冠,指尖掠过他滚烫的耳垂:“这样才好看。”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缠的轮廓倒映在青石板上。醉梦紫望着他眼底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九妹常说的话:“真心相爱的人,连影子都会拥抱。”她的脸颊泛起红晕,悄悄将尾巴又往他手臂上绕了绕,在温热的暮风里,听见彼此擂鼓般的心跳声。
暮春的风突然转凉,卷起满地海棠残瓣扑簌簌落在醉梦紫肩头。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九条狐尾却先一步察觉到主人的寒意,纷纷蓬松着缠上来,在腰间织成柔软的围脖。纳兰京见状轻笑,随手解下外袍披在她身上,玄色锦缎裹着他体温,沉水香混着狐尾的清冽气息,将醉梦紫整个人都裹进温柔的茧里。
“就知道你怕冷。”他指尖勾住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发梢还沾着方才摔倒时的草屑,“明日让人送几床新絮的狐皮褥子来,铺在你闺房的榻上。”醉梦紫耳尖泛红,尾巴在他手臂上轻轻扫了扫,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瞪圆眼睛:“不许打我姐妹们尾巴的主意!”
纳兰京被她较真的模样逗得直笑,笑声惊飞了栖在廊下的麻雀。他屈指弹了弹她发烫的耳垂:“小醋坛子,我说的是山狐毛。”见她仍气鼓鼓地抿着唇,又伸手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不过看在你这么护短的份上,赏你个好东西。”
油纸展开,露出两枚晶莹剔透的紫水晶糖。醉梦紫琥珀色的瞳孔瞬间亮起,狐狸尾巴不受控地晃成虚影。她正要伸手去拿,却被纳兰京突然举高,玄色衣袍随着动作带起一阵香风:“叫声好听的,就给你。”
“无赖!”醉梦紫跳起来去够,紫纱裙下白皙的脚踝若隐若现。她佯装恼怒地张口咬住他手腕,却舍不得真用力,犬齿隔着布料轻轻磨蹭。纳兰京突然握住她的腰往上托了托,温热的掌心隔着薄纱烫得她浑身发软,糖块也顺势落入她手中。
“小心别硌着牙。”他望着她含着糖块鼓起来的脸颊,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远处传来母亲唤人吃饭的声音,混着二姐悠扬的琴声,在暮色里织成温柔的网。醉梦紫突然踮脚在他脸颊飞快一吻,转身朝声音跑去,九条狐尾在身后扬起紫色的雾,惊得满院铜铃叮咚作响。
醉梦紫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往前跑,突然被廊下新摆的青瓷花盆绊了个趔趄。还未等她反应,纳兰京已长臂一揽将她捞进怀里,两人踉跄着撞进垂落的紫藤花帘。细密的花穗簌簌晃动,淡紫色花瓣扑簌簌落在醉梦紫发间,与她耳后银铃上的紫水晶相映成趣。
“跑这么急,是怕糖被人抢了?”纳兰京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腰间细软的缎带。醉梦紫仰头时,正巧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温柔,像极了西湖深夜的水波,深邃得能将人溺毙其中。她突然想起八妹说过的“情到浓时眼波软”,此刻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
“才不是!”醉梦紫别过脸,九条狐尾却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臂,“是母亲做了蟹粉狮子头,去晚了二姐又要抢我碗里的蟹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八妹爽朗的笑骂:“七姐又在胡说!明明是你偷吃我藏的桂花蜜!”
醉梦紫的耳朵“唰”地竖起来,琥珀色眼眸闪过狡黠的光。她突然踮脚凑近纳兰京耳畔,轻声道:“你且附耳过来,我告诉你八妹藏蜜的地方......”待他微微俯身,却被她在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随后像只灵巧的小狐狸般挣脱怀抱,紫纱裙翻飞间带落几片紫藤花瓣。
纳兰京怔愣片刻,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嘴角不自觉扬起宠溺的弧度。他望着前方蹦跳着的身影,看她时而与八妹打闹着抢夺糖糕,时而被六姐拉着辨认新开的兰花,九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欢快地晃动,仿佛将满园春色都揉进了这抹灵动的紫色。
暮色渐浓,廊角的铜铃又开始叮咚作响。醉梦紫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朝他伸出手,紫纱在晚风里扬起温柔的弧度:“快来!母亲说今日的甜羹里放了我最爱的酒酿圆子!”纳兰京快步上前,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只觉掌心的温度顺着血脉漫遍全身。
此时,大姐醉梦香与聂少凯正倚着太湖石低语,三姐醉梦艾追着苏晚凝往竹林跑去,二姐的琴声混着母亲唤人吃饭的声音,在暮色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纳兰京望着身旁叽叽喳喳说着趣事的醉梦紫,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气,远比他见过的任何珍宝都珍贵。
穿过月洞门时,暮色已给园林镀上一层蜜色光晕。醉梦紫突然扯住纳兰京的衣袖,指着假山上新绽的夜合花:“快看!六姐前日还说这花要下月才开。”她踮脚去够低垂的花枝,紫纱下的蝴蝶骨轻轻起伏,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纳兰京不动声色地将她往内圈带了带,避开回廊边缘的青苔。他望着她因兴奋而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道:“明日让人在你闺房窗下也种几株?”话出口便见她耳朵动了动,九条狐尾在身后卷成蓬松的毛球。
“当真?”醉梦紫转身时,发间飘落的紫藤花正巧粘在他衣襟。她伸手去摘,指尖却被他轻轻握住。四目相对的刹那,远处传来九妹清亮的歌声,混着潺潺流水声,惊得池中的锦鲤跃出水面,溅起的水花在夕阳下碎成金箔。
“自然是真。”纳兰京拇指摩挲着她腕间淡青色的血管,看她耳尖渐渐泛起薄红,“就怕某人转头又嫌花香扰了她偷睡懒觉。”他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角的笑意——半月前他寻到此处,正撞见醉梦紫蜷在紫藤架下打盹,九条狐尾将自己裹成毛茸茸的团子,连他靠近都没察觉。
醉梦紫“哼”了一声,尾巴却悄悄缠上他的手指:“明明是你那日非要给我披披风,害得我着凉......”话音未落,忽有晚风吹过,带着几缕熟悉的甜香。她抽动鼻尖,琥珀色瞳孔骤然发亮:“是糖蒸酥酪!母亲定是多放了玫瑰酱!”
她拽着纳兰京便往前跑,裙裾扫过石阶上的青苔。转过九曲回廊时,正撞见二姐醉梦甜端着食盒走来,橙色襦裙上绣着的金鸡在暮色中栩栩如生。“跑得这般急,”二姐抿嘴轻笑,鬓边的珍珠步摇跟着晃动,“也不怕摔了你的纳兰公子?”
醉梦紫的尾巴僵在半空,转头却见纳兰京一本正经地点头:“劳烦二姐照看,我方才被七姑娘迷了眼,险些踩空。”他说这话时,玄色锦袍上的金线暗纹随着动作流转,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勾人。
醉梦甜“扑哧”笑出声,将食盒往两人中间一递:“少贫嘴,这是特意给你们留的。”食盒打开的瞬间,浓郁的奶香混着玫瑰甜香扑面而来。醉梦紫迫不及待地用银匙舀起一勺,却在入口前突然转身,将沾着酥酪的匙尖递到纳兰京唇边:“你先尝?”
廊角的铜铃又开始轻响,惊起归巢的雀鸟。纳兰京望着她眼中跳动的期待,张口含住匙中甜腻,舌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指尖。醉梦紫的耳朵“唰”地红透,慌乱中舀起一大勺塞进自己嘴里,却被烫得直吐舌头,蓬松的狐尾在身后慌乱地扫来扫去。
醉梦紫被烫得直跺脚,蓬松的狐尾不安地扫过纳兰京的小腿。他忙不迭从袖中取出绢帕,半哄半逗地替她擦拭唇角残留的酥酪:“小馋猫,这般心急,仔细烫坏了舌头。”话音未落,醉梦紫突然含着勺子狡黠一笑,九条狐尾齐刷刷缠上他的手腕,将人往荷花池畔拽去。
暮色将池水染成胭脂色,新荷的卷叶浮在水面,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醉梦紫蹲下身,指尖轻点水面,惊起的涟漪中突然跃起一尾红鲤,溅起的水花正巧落在纳兰京的衣襟上。她仰起头,琥珀色眼眸映着霞光,比池中的锦鲤还要灵动:“你看!这鱼儿也来凑热闹。”
纳兰京无奈地笑了笑,却顺着她的动作蹲下。玄色锦袍下摆浸在池边,金线绣的云纹被水晕开,倒像是把漫天晚霞披在了身上。他伸手捞起她垂落的发丝,发间银铃“叮铃”轻响,惊得另几尾锦鲤匆匆游远:“明日让府里的匠人打造个银质鱼灯,挂在你闺房窗前,省得你总往池塘边跑。”
醉梦紫耳朵动了动,突然将沾着酥酪香气的勺子塞进他手里,自己则跪坐在青苔斑驳的石阶上,九条狐尾散开铺成软垫。她歪着头,紫纱裙上的银线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那你可要记得,鱼灯的眼睛要做成狐狸形状。”说着,故意晃了晃自己的耳朵。
远处传来八妹练武收势的吆喝,混着觅风拍手叫好的声音。醉梦紫的尾巴下意识抖了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下月八妹生辰,我们偷偷在她房里放串鞭炮如何?她总说江湖侠客不怕这些......”话未说完,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狐尾扫过石阶,惊起几只觅食的麻雀。
纳兰京望着她笑弯的眉眼,喉间涌上股温热。他将勺子搁在食盒边缘,伸手轻轻拢住她散落的发丝,替她别到耳后:“就依你。不过若是被八姑娘追着打,我可要躲在你身后。”他说这话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惹得九条狐尾又开始不安分地摇晃。
晚风裹着荷花的清香掠过回廊,廊角的铜铃再次响起。醉梦紫忽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紫纱下的手指微微发颤。她垂眸盯着自己裙摆上绣的狐狸纹样,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纳兰京......以后每年今日,我们都来此处看夕阳,好不好?”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发间,将几缕青丝染成金色。纳兰京望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突然觉得满池荷花都不及眼前人半分动人。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的瞬间,指腹触到她掌心的薄茧:“好。往后岁岁年年,我都陪你看遍这江南的晨昏。”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九妹醉梦泠清脆的呼喊,粉衣掠过九曲回廊,发间珍珠流苏随着奔跑轻轻摇晃。“七姐姐!纳兰公子!母亲叫你们去前厅用膳,说今晚有新鲜的莼菜羹!”她站在月洞门前,脸颊泛着因跑动而浮起的红晕,身后跟着提着食盒的丫鬟,盒中飘出的香气勾得醉梦紫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
纳兰京见她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尾巴在身后悄悄卷成圈,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抬手替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披帛,紫色鲛绡在指间滑过,触感如同江南三月的春雨。“走吧,再不去,你心心念念的蟹粉狮子头可要被八妹抢光了。”他故意逗她,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瞪大,九条狐尾“唰”地炸开,毛茸茸地扫过他手背。
两人并肩往回走时,醉梦紫忽然停在一株垂丝海棠前。暮色中,未谢的花瓣泛着柔和的粉,像极了她此刻发烫的脸颊。她伸手轻抚花瓣,轻声道:“记得去年今日,也是这般光景。那时我偷溜出来赏花,正巧撞见你在湖边吹箫......”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尾巴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其实那天,我是故意躲在树后偷听的。”
纳兰京脚步一顿,垂眸望着她发顶的银簪。那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月光下,紫色身影在海棠树影间若隐若现,偶尔传来压抑的笑声,惊得栖在枝头的夜莺扑棱棱飞起。他当时就知道,那只小狐狸藏在树后,却故意将箫声吹得愈发婉转。
“原来如此。”他伸手将她鬓边沾着的海棠花瓣取下,指尖擦过她温热的脸颊,“我说怎么那段曲子,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狐狸香。”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藏不住眼底的温柔。醉梦紫耳尖发烫,突然踮脚在他脸颊上飞快一吻,转身朝九妹跑去,裙裾带起的风卷落几片海棠,纷纷扬扬洒在纳兰京玄色的衣袍上。
前厅的灯火已经亮起,二姐醉梦甜正倚着门框轻笑,橙色襦裙上的金线绣着的并蒂莲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你们两个,再不来,八妹可真要把糖醋排骨全吃光了。”她打趣道,目光扫过纳兰京肩头的海棠花瓣,笑意更浓。
醉梦紫吐了吐舌头,伸手去挽二姐的胳膊,九条狐尾却仍恋恋不舍地缠在纳兰京手腕上。穿过垂花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渐暗的天空,晚霞将园林染成暖金色,廊下的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她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日子,有他在身边,有家人在眼前,便是这世间最珍贵的光景。
踏入前厅时,暖黄的烛火将众人的影子映在雕花槅扇上。醉梦熙正踮脚去够高悬的灯笼,白色劲装下摆扫过八仙桌,惊得三姐醉梦艾护住刚摆上的蟹粉狮子头:“八妹!当心打翻了碗!”话音未落,觅风眼疾手快地拽住未婚妻的腰带,把人稳稳拉回地面,惹得满堂哄笑。
“七姐和纳兰公子终于来了!”九妹醉梦泠晃着装满莼菜羹的白玉碗,粉色襦裙上绣的锦鲤随着动作栩栩如生,“再不来,二姐就要把糖蒸酥酪全分给六姐了!”醉梦紫耳朵一动,尾巴不自觉地缠上椅背,却见纳兰京已接过丫鬟递来的瓷勺,将最上面浮着玫瑰酱的一勺舀进她碗里。
“慢些吃,没人和你抢。”他用绢帕替她擦掉嘴角的甜羹,全然不顾大姐醉梦香促狭的目光。醉梦香正倚着聂少凯削菱角,黄色罗裙上的豹纹刺绣随着动作若隐若现:“瞧瞧这副护食模样,倒和幼时偷藏松子的六妹有得一拼。”
醉梦兰闻言呛了口茶,蓝色衣裳上的鼠形暗纹在烛光下泛着微光:“大姐莫要冤枉人!去年上元节是谁偷吃了整盘桂花糕,还赖在少凯怀里撒娇?”此言一出,满座皆笑,聂少凯俊脸涨得通红,慌忙替心上人夹了块藕粉桂花糖糕堵住她的嘴。
饭桌上的喧闹声中,醉梦紫悄悄往纳兰京碗里夹了块春笋。她看着他垂眸认真咀嚼的模样,忽然想起白日里他在紫藤花下说的话。琥珀色眼眸微微弯起,九条狐尾在桌下缠成温暖的绒毯,其中一条偷偷勾住他的脚踝。
“明日辰时,我带你去西市看杂耍?”纳兰京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尖,“听说有西域来的舞娘,能在铜环上翻跟头。”醉梦紫眼睛一亮,正要答应,却听八妹猛地一拍桌子:“好啊!我也要去!顺便试试新买的软剑!”觅风无奈地按住未婚妻的手,给她碗里添了块红烧肉:“先吃饱了再琢磨打架的事。”
酒足饭饱后,众人移至庭院纳凉。母亲林秀琪摇着团扇,看着女儿们笑闹,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温柔。父亲醉合德捻着胡须,正与南宫润讨论新得的古籍,茶香混着夜来香的气息在晚风中飘散。醉梦紫靠在纳兰京肩头,看八妹缠着觅风比试拳脚,九妹蹲在池边与觅两哥哥比赛捞月亮,忽然觉得岁月这般静好。
当第一颗星子爬上屋檐时,纳兰京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醉梦紫抬头,见他眸中倒映着万家灯火,比天上的星河还要璀璨。廊下的铜铃再次轻响,惊起栖在紫藤花架上的夜枭,细碎的花瓣落在两人发间,仿佛撒了一场永不落幕的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