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是什么暗号?这分明是一个英文单词。
——MOM。
想了一万种可能,都未曾预料到,原来刘璃,竟然也是现代人!
而她之所以写下这个单词,大概是因为思乡之情过甚,便流露在了画纸之上。
“王妃可认得此字符?”陈硕打量着商绾一眼底的诧异之色,试探地问道。
商绾一思绪回归,泛起波澜的眸色又恢复了平静,她勾唇笑道:“当然认得了,陈大人,你们怎么可以把我教刘璃的作画小技巧,当作是暗号呢?”
闻言,陈硕不禁一怔,面露疑惑:“作画技巧?”
商绾一点点头,执起桌上的一支笔,信手拈来地在画纸上勾勒了几笔,原本的“MOM”竟成了两座巍峨高山中间冉冉升起一轮圆日的生动画作。
商绾一叹了口气,无奈道:“刘璃姐姐画技实在是有些差劲,连最基本的构图都不会,于是我便编了这所谓的符号,好让她能顺着轮廓将这幅《日出高山》描绘出来,没想到让陈大人误会了。”
陈硕捏着画纸,边细细观察着画上蓦然浮现的日出高山,边时不时抬眸打量面前笑容清甜的女子,既惊讶又狐疑。
“陈大人可还有什么疑虑?”商绾一问道。
陈硕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么为何刘璃被审问时却一言不发呢?”
“刘璃陡然被怀疑,心里自然害怕,大概是不想让我受牵连,才选择三缄其口吧?”商绾一心里发虚,却佯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道。
“原来如此。”陈硕垂眸点头,幽幽说道,“那若是微臣想让刘璃亲自验证一下,王妃教她的技巧好不好用,王妃应该不会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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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建在地下,常年不见阳光,潮湿阴冷,坐久了不禁寒意袭来,商绾一手指已凉得如冰,可却如烈日灼心,坐立难安。
刚刚在刘硕面前编造的谎话本就很牵强,更何况她是教刘璃画过《日出高山》,可从未用过所谓的字母做技巧。
事已至此,她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刘璃能和她心有灵犀,顺利通过验证。
倏然,房门被“嘎吱“一声打开,一个狱卒进来,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个礼:“王妃,您可以离开了。”
商绾一眸光一亮,期待道:“是刘璃已洗脱嫌疑了吗?”
那狱卒并未承认,也不否认,而是颔首道:“王妃只需离开即可,刘画徒的事之后自会见分晓。”
商绾一顿了顿,便将信将疑地随狱卒出了大牢。
外面的艳阳高照与大牢的昏暗无光形成极强的对比,铜青色大门缓缓拉开的刹那,一缕刺眼的阳光蓦然投来,让商绾一猝不及防地微微眯起眼,缝隙中,一个玄色蟒纹长袍身影依稀可见。
商绾一不禁睁大了双眸,诧异道:“太子殿下?”
裴玄策温柔看向她,说道:“下了早朝孤便听说皇婶的事,便急忙派人买通了大牢的人,皇婶现在已经安全了。”
“那刘璃呢?”
商绾一微微一怔,认真望向裴玄策,却见男人眸色深沉,垂着眉眼缓缓出声:“此事事关重大,皇婶万万不可牵扯其中,既然现在皇婶已平安无事,就不要再提不想干之人,以免陷入麻烦。”
闻言,商绾一这才恍然明白,裴玄策保自己的代价是弃刘璃,心中不免对他生出几分失望。
她原本以为裴玄策虽在感情上做过逃兵,伤害过他人,可至少是个心怀良善,爱护子民的好太子。
“殿下可是太子,怎么可以也这般草芥人命?”她声音轻轻颤抖着,透露着难以置信。
商绾一失望的质问让裴玄策愈发不敢直视她,他垂下头说道:“若一人牺牲能换全城心安,就不是草芥人命。皇婶不懂,这就是朝政之道,不仅孤会这样做,换做小皇叔,亦然。”
“不,”商绾一摇头,没有一丝的犹豫与怀疑,一字一句清晰道,”辰璟王决不会。”
说完,她便转过身,毅然决然地向大牢走去。
裴玄策在原地怔了良久,终究是未能将挽留的话说出口。他默默望着商绾一的身影渐渐远去,最终湮没在大牢的黑暗之中,只觉得似乎她与自己正在渐行渐远,心中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几乎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