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商绾馨好似能听见她的心声一般，惺惺说道：“玉珠，你今日给我盛汤的动作怎么不情不愿的？怎么，伺候大姐姐惯了，伺候我不乐意？”

“三小姐说的哪里话？”玉珠手上动作没停，却语气敷衍道，“三小姐是王妃的妹妹，奴婢自然是尽心伺候的。”

她将盛好的汤碗轻轻搁到商绾馨面前，又补了句：“奴婢只是觉得，三小姐这样吃下去，身材愈发丰腴，一定能在赏菊宴艳压群芳。”

“你是在说我胖？”商绾馨一听急了，筷子一放，红着一张小脸道，“你等着，大姐姐回来饶不了你！”

话音未落，王府外马车车轮行驶而过传来轻微的咯吱声，商绾一和裴昀之乘着晚风归来。

一进主厅，便见商绾馨怒气冲冲，那张涨红了的脸却因日渐圆润而显得有些可爱又滑稽。

商绾一憋住笑，边坐到她旁边，边装作一本正经地问道：“又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惹我三妹妹生气了？”

“是玉珠！”商绾馨指向玉珠，振振有词，“她骂我胖！不让我吃饭！”

玉珠一噎，连忙慌忙解释道：“奴婢没有，奴婢是夸三小姐身材丰盈饱满，是三小姐自己想多了。”

“你那分明就是阴阳怪气！”

“好啦。”商绾一打住她们，颇有些无奈道，“都少说两句，我可不想在画院累了一天，回来还要解决你们的私人恩怨。”

此话一出，倒是让商绾馨想起了什么，脸上带了些八卦的笑：“听说姐夫为了大姐姐把刑部的陈侍郎架空了，可是真的？”

商绾一一怔，没想到商绾馨天天大门不出，竟知道朝堂上的事，她有些尴尬地说道：“也不是你想得那样……”

“是又如何？”裴昀之边随意地夹了快莲白放入口中，边轻描淡写道，“他能力不足，本王安排更能胜任的人辅助他，有何不可？”

闻言，商绾一垂下眸，嘟囔道：“也不知谁和我说过，要收敛锋芒的，怎么如今反倒愈来愈放纵了？”

“收敛锋芒不意味着懦弱，别人已经重拳出击，若不适当还手，只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裴昀之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我说过，你只需做你想做的，剩下的我来解决。”

话音未落，商绾一心中略微一动，眸中染上一层羞赧的水雾。

“啧啧啧……”商绾馨不禁咋舌，心中感慨万千：同样是皇室，为何姐夫就如此深情，有些人却……当真是命运弄人。

用完晚膳后，商绾一如往常一般，准备回卧房看看书，便早些歇息。

“大姐姐。”商绾馨没有回自己厢房，而是煞有介事地叫住了商绾一。

“怎么了？”商绾一浅笑着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商绾馨面色有些为难，犹豫道。

难得见她说话吞吞吐吐，商绾一的好奇心不禁被勾起：“你问吧。”

商绾馨顿了顿，神色认真地问道：“我不明白，姐夫明明对你很好，为何你们一直分房睡？你不喜欢姐夫吗？”

闻言，商绾一神色似有一瞬间的恍惚，心跳有些不受控制地快了一拍。她沉默了良久，方缓过神，望向商绾馨写满疑惑的眼眸，说道：“因为夫妻之间，也是要有边界感的，距离产生美，这个道理对你与太子来说也适用，懂吗？”

商绾馨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心里暗暗琢磨：可若距离越来越远，美真的不会消失吗？

“不早了，回去歇息。”商绾一轻声说了句，转身推开房门。

“大姐姐，你还没回答第二个问题。”商绾馨猛然抬起头，说道。

月光像一匹洁白的素纱，虚虚笼在商绾一明显停滞的背影。

她微微回眸，青丝被风拂起几缕，扫过那在月色晕染下格外柔和的侧脸轮廓。睫羽微微垂下时，她唇瓣微微启合，似说了句什么，却消融在远处更夫的梆子声中。

“大姐姐，你说什么？”商绾馨搓了搓耳朵，问道。

不远处的树影背后，裴昀之一怔，他也没听清，正欲侧耳等待答案，却见她已转身，消失在融融夜色里。

商绾馨既无奈，又失望，惺惺地回了自己的厢房。

院中空了下来，满庭月色，寂寂如雪，唯余下裴昀之怔在原地，心思却早已随着月光飘摇而去。

她就是牵绕他心的那缕月光，是未解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