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夏还没见自家少爷发这么大的火,又看沈心柔这幅模样,猜想事情不妙,忙应了出门。
“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待。”
“我今天来,不是为我讨公道的,是想求你件事,我看她们母子三人挺可怜的,连吃饭都成问题,能不能……”
“好,可以给她们免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只找她的丈夫要债。”
“也可以,我送你去医院看一下你脸上的伤。”
“这点小伤就不用了,”沈心柔从衣服口袋摸出几张纸币,递给陈淮之:“这是这个月的房租。”
陈淮之看着她手里的钱,没有接,想到首夏说,沈心柔为了省钱,每天在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烂菜叶。
虽然她选择了许长兴,陈淮之听到这些,还是心中不忍。
“房租一年一付,上次你不是还欠我一顿饭吗,正好我饿了。”
陈淮之选了一家涮羊肉,沈心柔只觉得肉痛,她就职的报社是一家公益性质的,主要靠老板的一个朋友资助才能办起来。
所以工资只能维持最基本的生活,虽然房租收得很低,她还是难以支付。
陈淮之点了几大盘肉,还在加菜。
沈心柔坐不住了:“点这么多,我们两个吃得完吗?”
“肯定吃得完。”陈淮之说完,又加了几样菜。
沈心柔不停喝水掩饰着自己的窘迫。
吃得完,但她付不起啊。
最先端上来的是一大盘羊肉,将羊肉放进沸腾的汤里,烫熟,再裹上麻酱。
吃进嘴里的那一刻,沈心柔觉得自己嘴唇都在颤抖。
见陈淮之还没动筷,只是看着自己,她问:“你怎么不吃啊?”
陈淮之的回答很欠揍:“吃腻了。”
“真是拉仇恨。”她已经一个月没有吃一点荤腥了。
“你多吃点肉,几天不见,又瘦了。”陈淮之说着,夹了羊肉卷,烫好,放她碗里。
这个场景,又让她想到了阿铖,眼中突然一阵酸涩,忙垂了眼。
再抬眼时,眼里有泪光闪动,目光诚恳道:“谢谢你,淮之。”
“谢我干嘛?这不是吃你自己的吗?”
一句话又把沈心柔打回现实。
吃到最后,沈心柔已经撑到不行了,盘子里还剩几片肉。
“吃不下,就别吃了。”
“可不能浪费。”沈心柔说着又夹起一块肉,烫好,夹回来时,打了个饱嗝。
她确实是吃不下了,看着陈淮之碗里一点没动的麻酱,讪笑着说:“要不,你把它们都吃了吧。”
将肉放进陈淮之碗里,她便后悔了,陈淮之会不会嫌弃啊。
抬眼看向他,他脸上并未有过多神色,只是拿起筷子,说了个好字。
沈心柔乐地开心,将另外几块羊肉也烫进陈淮之碗里。
撑着下巴,看陈淮之吃完,起身硬着头皮去结账,一问价钱,果然付不起。
“那个,可不可以……”她窘迫地扒拉着手指,想问可不可以赊账。
身旁传来陈淮之的声音:“我付。”
说着,他已经把钱放在柜台上,拉着沈心柔的衣袖就往外走。
外面寒风呼啸,不像羊肉馆里温暖。
在秀雅阁出门时,陈淮之将外套给了她披上,此时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
沈心柔忙把衣服脱下递给他,陈淮之接过衣服,却又给她披上,淡淡地说道:“我不冷。”
“今天很抱歉,我钱没有带够,下次再请你吃。”
“下次可别又让我付钱了。”
沈心柔虽知道他说的是打趣话,还是觉得有些尴尬,说道:“下次我选吃饭的地方,就一定付得起。”
“你是怪我选的地方太贵了?”
“对我来说,有点贵。”
……
夜色下,陈淮之陪着她,走过一条又一条街,脚步越走越慢,终于还是走到了家门口。
沈心柔转过身,想将外套脱下还给陈淮之。
“不用,衣兜里有一样东西,是我送你的。”
沈心柔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陈淮之却隔着衣袖抓住她的手:“回去再看吧。”
沈心柔点了点头。
分别时,她朝他深鞠一躬,说道:“今天很快乐,谢谢你送我回来。”
说完,她小跑上台阶,打开门,走进去,转身关门时,又抬手朝他挥了挥。
将门关上,拿了煤油灯点燃,摸出陈淮之衣兜里的东西,居然是一张数额不菲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