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落空感,没有失重,没有梦里醒来回归现实的不适和疲惫,她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那张哭碎了的跟她相似的脸。
何云双认了。
……
何云霜很苦恼。
哪怕暑假了她考上了隔壁镇的初中,她爸妈说要带她跟她弟去西北避暑度假,她也开心不起来。
神仙姐姐变了。
她安静忧郁了好多。
何云霜很担心她,但又不知道怎么帮她。
每次问她她都说没事,可脸上明明写满了心事。
何云霜有点难过,她好像还是失去了神仙姐姐。
尽管何云霜心里不舒服,她还是带着她弟登上了去西北的长途汽车。
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晕车。
她很不适应,时不时巴巴地望上何云双几眼,但何云双只是敷衍地摸摸她的头,让她好生失望。
不过何云双也只是暂时转不过弯了,当发现何云霜还是按照她的过去路线走的时候,何云双不想管都不行。
那是她刚到西北那会,她爸妈去做生意,她跟她姐她弟三个在家打水仗,结果一个没注意水把房间淹了,她爸妈回来后把她跟她姐一顿好打。
这次何云霜也一样,被她姐一撺掇,又是大热天的,就着内裤吊带就在厨房放水玩,还边放水边扒拉假装自己在游泳。
何云双看得哭笑不得,也算是被勾起童年回忆,坐在地漏边替她们把关。
果不其然,水一点点涨上去就开始外漏,何云双眼疾手快拔了塞子,等水位下去了再塞回去。
有她坐镇,何云霜他们三个算是玩了个爽,等她爸妈回来也没因为淹了房子挨打挨骂,也算是改变了一点过去。
尽管何云双心里还是有点膈应,有种割裂感,但每次看着何云霜那张跟自己同出一辙的脸,她又没法把她当做另一个人。
她就是她。
在西北避暑还是很舒服的,最高温度也才三十出头,夜里还会冷的盖被子,都不用电风扇,而且因为她爸妈做生意的关系,她妈人缘好,每天都有人请客吃饭,也算是有口福了。
想在老家的时候,她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大米饭,除了一些节日会有相应的吃食,比如端午会有粽子,白粽枣粽豆粽肉粽,还有红鸡蛋,她最喜欢的就是红鸡蛋,还会自己买绳子编装鸡蛋的袋子和手环,不过她不喜欢雄黄,那个味道实在熏得人头晕,可是端午就是需要喷雄黄酒驱五毒,还要在耳朵那涂雄黄以防虫子爬进耳朵。
每次听到这些她就毛骨悚然,即便再不喜欢雄黄味也会擦。
清明节就是清明果,中秋节就是月饼和红糖糕,冬至煮汤圆,做糯米饭,捣麻糍,过年蒸年糕。
然后就是平时周末早上会直接买外边骑车进来叫卖的面包,五毛钱一个,一般会买俩,配一瓶牛奶当做早饭。
其他时候就是白米饭伺候。
对于吃过苦的爷爷奶奶那一辈是觉得能吃上米饭,吃饱饭是件再幸福不过的日子,但何云双他们起点略高,被赋予挑剔的资格,以至于能到外面吃大餐成了她小时候最期待最向往的。
野花总是比家花香。
现在何云霜也差不多同种心态,她也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今天吃火锅,明天吃羊蝎子,后天吃烤全羊,大后天吃麻辣烫,羊杂粉,牛肉面,牛肉拉条,刀削面,凉皮,肉夹馍……晚上夜宵还能来把羊肉串,这生活确实美得不行,勾起何云双无限回忆。
最重要的是,那年是她第一次去ktv唱歌,第一次去游乐园玩,然后参加了第一次补课,补她惨不忍睹的英语。
何云霜也没躲过补习,哪怕她的英语比何云双好很多。
看着何云霜还是按照她的过往历程走,何云双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但她也渐渐明白,何云霜可能就是她自己,只是因为她的介入,她成功改变了命运,即便只是微小的一部分。
但谁说不能累积成一大步呢?
命运的齿轮从她更名的那一刹那开始重新转动,或许,何云霜能弥补她曾经没有选择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