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牙,”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清晰而平和,“正因为你是我朋友,我没办法把你当作必须打倒的敌人来对待。抱歉,如果我的方式让你觉得被轻视了。但有一点,我和你看法不同——”他顿了顿,眼神坚定,“胜利并非只有一种模样,也并非一定要用剑来定义。对我而言,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最少的伤害取得胜利,我便会去做。如果注定要流血受伤……那也该是面对真正的敌人时,而不是对着你,我的朋友。”
神代凌牙依旧偏着头,目光落在地板的某处,没有回应。但那微红的耳根和稍稍松弛的肩膀,却泄露了他听进了这番话。
城士郎唇角微弯,抬手轻轻拍了拍凌牙的肩膀:“好了,太晚了,我该回去了。玲花还在外面等你吧?别让她等太久。明天……”他想到什么,夸张地抽了口冷气,“还得去老师那儿挨揍呢,那四个家伙,下手可一点情面都不讲。”
说完,他潇洒地挥挥手,捡起地上的长剑,转身离开了修炼室,留下一个银发飘然的背影。
神代玲花正安静地倚着冰冷的墙壁看书,听到门轴转动的轻响,她抬起眼。城士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每一次见到他,玲花的心神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攫取片刻。银发在走廊的灯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白瓷般的肌肤仿佛自带微光,那份清冷空灵的气质,总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融入月光消失不见。
“哥哥又输了吧?”玲花合上手中的书,语气带着了然的笑意,还有一丝对自家兄长的无奈,“肯定又被你‘骗’到了。”
“玲花真是最了解哥哥的人。”城士郎回以温和的笑容,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两个用素雅纸盒精心包装好的点心,递给玲花,“等这么久,饿了吧?正好多做了些,你们先垫垫肚子。”
玲花接过盒子,指尖传来纸盒的微温。她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烤得金黄酥脆的面包卷,散发着诱人的甜香。一个卷着鲜艳欲滴的草莓果酱,另一个则是浓郁醇厚的巧克力馅。
“红的草莓味,是你喜欢的;黑的巧克力,给你哥。”城士郎指了指盒子,眉眼弯弯,“天天这么拼命练,就该多吃点高能量的。别怕胖,这点热量还不够你们消耗的零头呢。”
玲花捧着温热的点心盒,指腹感受着那份暖意,神情有些怔忡。除了城士郎,没人会记得她喜欢草莓,也没人会在哥哥训练后,特意为等在门外的她准备一份。她和哥哥习惯了独来独往、冰冷高效的生活,城士郎这份细致入微的关怀,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荡开的涟漪陌生又熨帖。
“好了,走啦,拜拜。”城士郎再次挥挥手,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不一会儿,修炼室的门再次打开,神代凌牙走了出来,额发微湿,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玲花默默地将装着巧克力面包卷的盒子递过去。
凌牙接过来,神色平静地打开,咬了一口,浓郁的巧克力在口中化开。他对此并不意外,城士郎似乎总有这种恰到好处的体贴。
“走吧。”凌牙的声音低沉。
兄妹二人并肩走在空旷寂静的长廊上。月光透过高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习惯了独行与冰冷的两人,因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而显得有些无措。这份来自城士郎的、不求回报的关照,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打破了他们习以为常的孤寂水面,那泛开的涟漪,名为惆怅。
“哥哥,”玲花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你觉得……城士郎是个怎样的人?”
神代凌牙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沉默地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前方被月光分割的光影交界处,良久,才低声道:
“狡猾得像只狐狸……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只吐出两个字,“……特别。”
玲花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两人默默吃着手中尚有余温的点心,任由那份复杂而微妙的情绪在无声的月光下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