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祯急忙道:“自然不是。”
邱老爷复又挂上笑容:“那你这就是答应了。”
这事就稀里糊涂地定下了。
游祯坐在邱老爷安排的马车上回了家。快要入冬,天黑得早,夜风中远远瞧着,陈安和乔余容竟都还点着灯在外面等他。
一见游祯下了马车,他们迎上来,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游祯缺胳膊少腿出什么差错。
“怎么吃个饭吃这么晚。”乔余容道:“我和陈安一直等不到你回来,还以为你碰上什么事了。”
“原本是想吃过了就回来,但被强留下看戏了,推脱不了,这才耽搁到现在。”
陈安问:“没受什么委屈吧?”
他没和邱梦霖说过话,不知道对方脾气,只知道对方对游祯没那个意思,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邱家不是老虎窝,又不会扒我的皮。邱小姐是个好人,只会惦记家里没去的两位。”
游祯把手中的包裹递给乔余容:“邱小姐给的,邱家厨子制的点心,外面买不到,说请你们吃。”
乔余容:“那事情谈得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游祯揉揉眉心:“邱老爷嘴上说是叫我和邱小姐见见,绝口不提婚约之事,又说他月底生辰,叫我赴宴,我这不好拒绝。”
“鸿门宴呀?”
“是想叫我与邱小姐多相几回。”
乔余容道:“真要是相出点怎么办?顺水推舟?”
“不会的。”游祯轻叹一声:“邱小姐同我看了一晚上戏,只巴不得我是个姑娘,满心满眼想和我结成金兰姐妹。”
第二日梓州城淅淅沥沥下了雨,不大,却恼人得很,总不见停。
下雨天,外面商贩就少,连叫卖声都稀稀拉拉的,混在雨声里,撑不起热闹的势头。
盛凌云与兰明易一人撑了一把伞,一大早就出了客栈。还是那身浅蓝色的袍子,十分惹眼,光是一看就大有来头。
今天要去的地方住得偏,离客栈也远,消息给得模糊,没有确切地址,梓州城又大,只好一路问过去。
路上行人匆匆,兰明易瞅准了目标,撑着伞三两步走去,脸上先挂着笑:“姑娘。”
伞随着人转过来了,伞面微微往上抬,露出一张似熟非熟的脸,女子困惑地看着她:“何事?”
兰明易脑子里翻来翻去,是见过的,前两天盛凌云着了魔似的盯着,那姑娘就在旁边。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了,落在隔壁,而后女子眼睛就闪烁了一下,神情都变了。
“……盛凌云!”乔余容确认好几遍才敢叫:“你是盛凌云对不对?”
这他乡遇故知的语气,分明是认识的。兰明易扭头看盛凌云,伞面上滴滴答答,伞下的人微微颔首,说了一句:“是我。”
兰明易默默腹诽,昨天你才说不认识。
没想到女子下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你还活着呀?”
盛凌云没生气,准确来说自他看见乔余容以后脾气就出乎意料的好:“嗯。”
“如今都混这么好了。”乔余容撑着伞围着他绕了半圈:“真难得,我还以为你早就……”
盛凌云说:“我还活着。”
“我知道,不仅活好好的,还活得脱胎换骨了,我一下子都认不出来。”
兰明易清清嗓子,插话进来:“原来二位是旧识,盛凌云,怎么都不介绍我认识认识,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盛凌云张张嘴,小字在喉间没说出来,乔余容抢先道:“余容,我叫乔余容。”
盛凌云见状,就把话咽回去了。
“我姓兰,兰明易,是盛凌云的同门。”
刹那间兰明易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余容……余……鱼……玉佩……
那块雕着鱼的玉佩。
乔余容提东西累了,换另一只手:“对了,还没问你们来梓州干什么?下着雨还在外面。”
“有事。”兰明易问起正事:“乔姑娘你知不知道城中……”
盛凌云抬手拦住他:“齐家怎么走?”
“齐家?”乔余容道:“不认识,没听过。我们才搬来不久,左邻右舍都还没混熟呢。”
乔余容想了想:“不然我替你们去问问?”
盛凌云看她手上的东西:“不用了。”
“那你们再多问些人吧。”乔余容也不坚持:“东西重,我就先回了。”
待到乔余容转身要走时,盛凌云没头没尾道:“平日多加小心。”
伞遮了肩颈以上的部位,乔余容头也不回,只拿声音回他:“记得的。”
女子杏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梓州城的烟雨雾蒙中。
兰明易目送着她离开,眼神里添上两分怜悯,想安慰盛凌云几句:“其实,我觉得……”
盛凌云嫌弃看他一眼,快步走开,冷冷道:“你在想什么,最好别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