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车轮碾过经年封埋的枯叶,潮湿腐朽的气味混杂着新鲜草木的清香,各色金红的叶子随风飘落,林中传来的是鸟儿的啼唱,金秋的美景与岁月沉淀的独特味道让人不觉沉溺其中。
可路过的众人却无闲情雅致,赏这份难得的岁月静好,祁安隅与曹忠一前一后护在车队前段,警惕的盯着左右山林。
身手好的禁军骑马跟在两侧,整个车队都被围挡的严严实实,众人紧握刀柄,严阵以待。
马车内,苏珍宝一手捧书一手举着茶盏,她低头小口轻啜,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中的书,若不是茶案上摆着的那一溜大小各异的药瓶,任谁看了都会说上一句心真大。
“驾!”马蹄声响,地面轻颤,祁安隅抬手示意车队暂停,前去探路的青影打马回转,“主子,此去还有二十余里便出了南岭地界进入南疆。”
“前方可有异动?”
青影想了想摇头道:“并未发现异动。”
“没有么?”祁安隅拧眉,没有异动本是好事,可他心中却越来越焦躁不安。
还有二十里就要进入南疆地界,一入南疆便有人接应,所以此地是最好的伏击之地,若那幕后之人不在此伏击,难不成是想夜袭军营?
林中的鸟鸣骤然停歇,下一瞬鸟儿成群飞离。
“嘶!”坐下的马突然嘶鸣,不安地跺着蹄子,喷着鼻息,车夫用力拉扯缰绳也不能使躁动的马安静片刻。
狭窄的山道内,禁军早已抽出长刀,他们胸前挂着的布头也蒙住了口鼻,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山林中那由远及近的动静。
“嗷!”接连的狼嚎从林中传来,众人一怔,原本以为是敌袭没成想来的是狼群,可狼群比敌袭还要难缠。
“嗖!”几道人影从林中窜出,还未待众人看清,几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便被那几人扔向车队。
靠近的禁军对着那几团东西挥刀便斩了过去,“住手!”苏珍宝站在马车顶厉声喝止,可惜已太迟。
只听噗呲几声,鲜血四溅那几团东西落地,众人这才看清那竟是几个狼崽。而抛出狼崽的罪魁祸首早已逃之夭夭。
“糟了!”众人看着死透的狼崽,心中惊呼。
“快走!”祁安隅抬头望了眼天色,夕阳已西下,在林中与狼缠斗,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高喝一声,催促着车队加速前行,可拉车的马却不听使唤,有的挣扎着想摆脱缰绳逃命,有的瑟瑟发抖只会原地打转。
此时林内已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狼群已悄然靠近,此起彼伏的狼嚎响起,狼群又隐入草丛,只能从那偶尔露出的狼耳判断,赶来的狼越来越多,越靠越近。
站在马车顶上的苏珍宝,望着远处如潮水涌来的狼群,瞳孔一缩,眉心紧紧拧起,她粗粗略数发现竟有百十来匹狼。
她正要告知底下的禁军,忽见狼群分散开来,一头眼冒凶光,浑身是血的狼,从后方走出。那狼踏上凸起的巨石,往下巡视,它的目光死死定格在幼狼的尸首上。
霎时它后背的狼毛根根竖起,它低头呜咽两声,腹部极速收缩,它蓦然一僵,高昂起头颅长嚎起来。
四周狼群见此纷纷匍匐在地,低嚎回应,那狼霍然回首凶狠的盯着苏珍宝。它又扭头低嚎几声,狼群飞快地四散开来。那头狼回望了苏珍宝一眼,跳下巨石,回到了狼群中。
马车顶上的苏珍宝,衣袂被山风高高卷起,在风中猎猎作响。她眯起眼,望着那头狼,狼腹上插着的柳叶刀,刀尾上熟悉的狐尾标识,让她眸色晦暗。
她指尖摩挲着袖中的药瓶,声音冷冽:“诸位,今日这场祸水东引的大戏,诸位可准备好了?”
她双眼微眯,指尖指着远处起伏的草浪,高声提醒,“祁安隅,前头去了一群狼大概四十余匹,小心些。”
“四十余匹?”祁安隅微微愕然,随即笑道,“诸位,今日这排场可比秋日的猎场还要精彩,竟然我等走不脱,便尽显身手猎杀个痛快。”
“好,好,好。”禁军一阵高呼,全然没有半分惧怕,祁安隅又笑看着曹忠道,“曹中使,往日秋猎,闲少看你出手,不如今日你我二人比上一比。”
“小侯爷想比,臣自然相陪。”曹忠说着手中的弯弓已拉满。
苏珍宝看着意气风发的二人,嘴角微抽对着祁安隅身旁的青影喊道:“青影去后头通传,后头去了五十多匹狼,注意莫让它们绕到林子另一端,当心来个左右夹击。”
“是,属下这就去报。”青影从另一侧打马通传,呼喝声渐远,祁安隅脸上的笑意消失,他眉头轻蹙,“竟如此之多?山中的狼都来了不成。”
祁安隅与曹忠对视一眼,二人面色冷沉,祁安隅道:“曹中使前头交给你了,我去后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