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查宫突然拽起楚堰时的项圈。项圈勒进皮肉的瞬间，楚堰时已经被推进冰凉的溪涧。溪水漫过楚堰时惊恐睁大的双眼，他疯狂踢打的腿在水面搅出凌乱波纹。

“疯子！”被扯着头发不得已仰头的楚堰时呸了一声，把嘴里咸涩的水吐掉，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俩字。

未经打理的头发已经长过眉眼，湿哒哒地贴着，给本来张扬的五官平添了些可怜。多次的濒临死亡的溺水让楚堰时无力反抗，只有那双眼睛还藏着不屈。

“你一开始就不该……”查宫半哀半怨地轻声道，末尾半句更是隐在喉咙里。

楚堰时被死死按在水里，耳朵里都是咕噜咕噜进水的声音，压根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嗬呃！——”楚堰时又被拽出了水面，查宫终于松了手，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停咳嗽，肺里进了不少水，弄得楚堰时生理眼泪都出来了。

查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方才眼底翻涌的偏执与疯狂悄然褪去，他盯着楚堰时颤抖的脊背，喉结微动，最终却只是嗤笑一声。

当楚堰时咳着血沫瘫在鹅卵石上时，查宫已经转身往营地走去。愤怒与屈辱瞬间冲破理智，他如离弦之箭冲向那道背影，发梢滴落的水珠在身后拉出银亮的弧线——只要再半寸，火焰就能贯穿对方！

然而查宫仿佛背后长眼，他单足轻点地面，整个人如鬼魅般旋身侧移——方才那距离，他怎么可能躲得开！

"不可能......"楚堰时的嘶吼混着粗重喘息。他猛地转身，火光再度暴涨，却在起势瞬间脚踝传来剧痛。藤蔓不知何时缠上小腿，墨绿色的枝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紧。他咬牙挥出火焰，可烧焦藤蔓的刹那，查宫的身影已经贴至身后。

还未及反应，腕骨传来令人牙酸的脆响，卸力的剧痛让他的异能骤然熄灭。查宫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裹着嘲讽："说了多少次——"他故意将楚堰时脱臼的手臂掰出可怖角度，"乖一点。"

查宫不放心地把他腿骨也卸了，骨头错位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像断线木偶般直挺挺栽倒，脱臼的手肘与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冷汗顺着下颌砸在碎石上。

查宫却慢条斯理活动着卸脱他关节的手。

自体育馆弥漫的腐臭中睁眼，到尸潮汹涌的小巷里踉跄奔逃，再到商场合力击杀变异丧尸，他未曾放松一刻神经，直到此刻因脱臼而毫无行动力，脱臼居然诡异地熨平了他紧绷的神经。

一切都随着瘫软的躯体沉入地面，只有远处的星空依旧璀璨，细碎的虫鸣也好像未曾来到末日，恍惚间，他仿佛坠入时光的裂缝，回到了那个蝉鸣喧嚣的寻常夏日。

他抱着篮球倚在栏杆上，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白衬衫衣角掠过转角。

"袁岚？"他想象中回应他的，是袁岚的清亮声线，然而真正回应他的，是一声撕裂空气的嘶吼。曾经笑起来会露出虎牙的好友，此刻脖颈处的伤口翻卷着森森白骨，腐肉间还挂着几缕暗红的肉丝，双眼蒙上了浑浊的灰翳。

记忆如潮水翻涌。他们逃课去校外球场，晚自习后缩在宿舍角落，分食最后一个烤得焦香的红薯，热气氤氲中，袁岚总爱给自己他手里的半块，笑着说"楚哥打球消耗大"。那些温暖的画面在丧尸腐烂的指尖下轰然碎裂。

楚堰时仿佛能闻到对方呼吸间刺鼻的腐臭，看到温热的鲜血喷溅在斑驳的校训墙上，听到袁岚的身体如枯叶般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