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堰时握枪的虎口渗出冷汗,当自己下意识喊出“查宫掩护我”的刹那,竟丝毫没怀疑对方会袖手旁观。
杀意如同毒蛇在胸腔游走,楚堰时盯着查宫脖颈处凸起的静脉,喉结上下滚动。只要扣动扳机,这个危险的变数就能彻底消失。
“在想什么?”查宫突然欺身逼近,藤蔓不知何时暧昧地缠上了他的小手指,楚堰时浑身紧绷,进退两难的窒息感扼住咽喉。
杀了他,能斩断这份危险的、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信任,却失去了这个强悍的战斗力和丰富物资,会严重拖慢自己回家的步伐。
留下他,就得继续活在被空间能力随时掌控生死的阴影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漫开,查宫就像这些无处不在的藤蔓,温柔又霸道地渗入他防线的每道缝隙,越是挣扎,便缠得越紧。
“我还是觉得林悦不对劲。”楚堰时放弃思考似的又一次提起林悦,“即使张野他们实力再强,也不可能花费大量弹药时间把这座城变成空城吧。”
“那你想怎么样?”
楚堰时的目光落在墙上褪色的安全出口标识,那里被某种黑色黏液腐蚀出诡异的纹路。他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还记得她白大褂上的标志吗?那个印着蛇缠绕试管的...”
“我总感觉在哪里见过。”楚堰时挠挠头,拼命回想。
*
狂风裹挟着砂砾拍打着图书馆破碎的玻璃窗,楚堰时用刀撬开铁门,铁锈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电子设备全报废了,恐怕只能指望这些老报纸。”楚堰时扯下墙上腐烂的藤蔓,露出整排铁皮档案柜。柜门打开的瞬间,尘埃飞扬,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们翻找着报纸,手电筒的光在泛黄的纸页上跳跃。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第一缕晨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时,两人面前已堆起半人高的废纸堆。楚堰时的双眼布满血丝,查宫的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脸上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墨渍。他们的呼吸粗重而疲惫,却仍在泛黄的纸页间机械地寻找着,仿佛两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找到了!”查宫突然压低声音。楚堰时立刻凑过去,昏黄的灯光下,一份十年前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商业龙头——赵氏集团名下衔尾蛇生物实验室爆炸事故”。配图中,扭曲的蛇形徽记与林悦白大褂上的标志一模一样,而事故原因被标注为“不明”。
楚堰时的心跳陡然加快,疲惫横扫一空,他注意到报道角落的一张照片——实验室废墟中,散落的培养舱里隐约可见浸泡着的诡异生物样本。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照片背景中不知名的黑色黏液,与军火库墙上腐蚀安全出口标识的物质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楚堰时攥紧拳头,报纸在他手中发出簌簌声响。林悦的出现、空城的异常,所有不合理的地方在此刻串联成线。而这,或许只是一场更大阴谋的开端。
光束突然在查宫脸上凝滞。他苍白的脸颊上,一道歪斜的墨痕从下巴蜿蜒至颧骨,像条晕开的毛毛虫——那是刚才翻找旧档案时,被受潮的铅字油墨蹭上的印记。
压抑了整夜的神经突然绷断,楚堰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在死寂的档案室里格外突兀。查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肩膀还在因长时间弓腰搜索微微发颤:"你笑什么?"
"没、没事。"楚堰时捂住嘴,指缝间漏出断断续续的闷笑。他想起查宫刚才全神贯注研究报纸时,鼻尖几乎要贴上霉斑的模样。
查宫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灰渍的手套,突然反应过来,伸手要擦脸却抹得更花。
两人对视的瞬间,紧张的气氛轰然瓦解,楚堰时靠着锈迹斑斑的铁架笑得直不起腰,查宫苦笑着从空间拿出一瓶水,给自己先洗了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