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娘不自在的放松了身子,将前额的发丝拢到耳后,“我…恰才正在出神…没注意…” 芜娘还待解释些什么,却又语拙不知怎么开口了。
张涵之也被芜娘的反应吓着了,这般防备和敌意,不像是对他百依百顺的温婉娇妻的模样。但他却未曾多想,以为之前自己的孟浪之举教芜娘吓过了头,心中反而对娇妻内疚了。
“咳咳…青青,先前是我莽撞了,只想着教锦儿吃上口饱饭,你无需介怀……”张涵之故作平静的解释着。
“此间事无需再提了!如今锦儿已不至于饿肚子。闹了一天,我也有些困乏了,熄灯睡了吧……” 芜娘低着眉角,也不看张涵之一眼,兀自说完这些话后便躺下,徒留了个无声的背影给张涵之。
“我……”张涵之还待说些什么,但见芜娘明显拒绝的神色,张了张嘴又闭上了。估摸着娘子是因为皮薄,不愿意细究这些事情。转身撤了台前的油灯,轻手轻脚的为母女两关了房门。
待张涵之一走,芜娘便睁开了双眼。在黑暗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这都叫个什么事啊!芜娘本早已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不叫那厮近身,本想着月子期间还能有个现成的借口躲着,等到之后再慢慢的思索对策。哪曾想却因着织锦的口粮问题一下子这般的亲近。芜娘想着心头便泛起阵阵恶心。她宁愿做一辈子的佛门老姑子,也不愿被那肮脏背德之人触碰!
可是那人每日的出现就已经像是根刺一般横在芜娘喉间,倒是真想眼不见为净,可这四四方方的院子本就这般大小,如何能够避开那厮去。且忍忍吧,再忍忍,等到手里有了足够傍身的银子,便找那厮合离,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了!
这般一想,芜娘心中就一阵畅快。是啊,惹不起天潢贵胄和这如日中天的京城新贵,那就趁早将自己个儿踢出这局吧,省的未来成了绊脚石而不自知,连累至亲骨肉枉死……
怎么又想到那些往事?芜娘忍不住的心里又是一阵揪紧。手不自禁的抓紧了小织锦的被袄,仿佛只有这般,才能确信她还尚在,上辈子的一切都还未发生……
好不容易缓过心神,芜娘又开始思索着怎么叫张涵之那厮少在自己面前转悠,得个眼不见的干净。又想到今日看隔壁张嫂的话语里处处透着交好的语气,想来自己若是拜托她来家里略微照看自己怕不是难事,也无需整日整日的陪着,只是到了时辰的过来给热热饭菜,或是烧烧热水啥的,耽搁不了多少功夫。有个什么需要的,芜娘隔着墙叫一声,她在隔壁也准能听见。出月后就按日工给张嫂结工钱,还能打发她的清闲日子,想来她是不怎会拒绝的。至于张涵之那厮便叫他去田里劳作吧,再过十天半个月的家里的天地也要开始今年第一季的收割了。往年芜娘舍不得他那双读书作画的手被农事折磨,都是雇了村子里的大老爷们帮着收割。如今,芜娘却是巴不得那农事更磋磨人些!也叫他吃吃苦头。这几日便叫他去村里早熟的田里看看情况,省的到自己田产的时候不清楚个具体的状况。这样,想来他也没什么时间耗在自个儿身上了。
这般想清楚了,芜娘只觉得身上一松,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