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岁:“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游宗了?而且什么?”
玉岁:“而且,你真觉得他俩不对付么?”
话到这里,金岁难免听得一头雾水。
而门的另一边,游无晓耳朵尖一动,早就将他们二人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下一秒,门被人从外头推开,玉岁笑了一笑。
“我与金岁要回趟酒家,打点打点行李,长明就拜托你照顾了。”
游无晓叫他放心去。
要真说起照顾人这件事,全乌苍山上下,也真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指望了,阿雪和孙随,可以说就是他一手带大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比小孩子还要难带。
他坐在落长明背后,两只胳膊把人架起来,二话不说开始解人衣裳,手却被怀里人另一只手制止住。
游无晓干脆反过来一压,手上没费多大气力就挣脱了出来,继续去解这人的前襟衣带。
怀里的落长明不知道梦着还是醒着,可即便是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也看不出半分好脾气来,还是要无力挣扎半天。
“……滚。”
游无晓强行道:
“嫌丑?丑也得给我穿着。”
他嘴上这么说着,手上也没留情,等腰带一解,干脆直接连里带外一块儿扒了下来,孰料一眼就被雪白几痕的脊背引过了视线。
那背上横纵错落着不少伤痕,陈旧的多,没什么新的。
容易让人下意识想起高崖酒家的正大门。
游无晓下意识上手碰了碰那些伤痕,结果被烫了一激灵,这才恍然记起这人还发着高烧。
落长明这骄少爷,没成想竟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吃不得苦。
落长明就算病着,似乎也能察觉到有谁在碰他,不免倾身向前躲了躲,头上的几滴汗顺着脸颊向下流,乍一看好似流泪一样。
游无晓松了手:“躲什么躲,又不会吃了你。”
落长明挣扎得更厉害了,只是浑身没什么力气,又不清醒,自然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游无晓干脆不管他,伸手拿起旁边一早就洗干净拧好的面巾,顺着他布满伤痕的脊背随手擦了一擦,又拿起自己的青衫里衣朝他身上一套,这就算换好了。
“好了,就换好了,你别闹介。”
他哄小孩儿似的这么一哄,给人换完以后就扶着人重新躺了下去,身上盖着一层又一层棉被,裹了个严严实实。
落长明似乎察觉没人再动他了,于是又安安稳稳昏了过去。
游无晓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炉子里又添了点炭火,拿铁钳拨了拨,火焰霎时亮的分明。
他心想,病赶紧好吧,好了就趁早滚吧。
这边刚这么想,那边室外的门就开了。
就像是真应了他的话一样,叶无踪就站在门外,此刻正背着药箱进来,肩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小雪,才一进门,雪就全消了。
叶无踪吐槽:“你屋子里的火烧得跟七月似的,想热死谁?”
游无晓:“跟他一块儿来的人,说他以前有病根。”
他一边讲,一边搬了张小凳子放在榻边。
叶无踪毫不客气坐了下来,手往榻上人的胳膊上一搭,搭了会儿就撤了手。
游无晓看他铺出一张纸,已经开始写药方子了,他就也在榻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王家县那个王桑德,我跟孙随去的时候已经快咽气了,接着吃了你的救命药就见好,得亏送得及时。”
叶无踪捋捋胡子:
“什么救命药?那药救不了命,只能吊命,能续一日是一日。”
?
那王桑德岁数都那么大了,眼见着已经四世同堂,都快五世同堂的人了,给这样的人续命,岂不是有违自然道法?
游无晓一向面上不显,心里却是会有些看法,顺带有些疑点。
叶老身为闻名天下的圣手,一向最不喜这种折腾人命的玩法,谁知在王桑德这件事上却会出手帮忙。
游无晓也算是叶无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自然知道他心里这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没办法,欠人人情就得还,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一向只有别人欠叶一手的,没听说叶一手还需要欠谁的。
游无晓实在有些想不到,叶无踪会有什么事需要欠人人情。
“你欠王桑德?”
“是啊是啊,老夫不是跟你讲过吗,我有个不争气的师弟,年轻的时候拿人家京兆尹的儿子试药,闯了大祸啊。”
游无晓确实知道他一直有个挂在嘴里念叨的,不争气的师弟。
叶无踪:“王桑德那时候在燕京做官,官还不小,当时就是请他转圜,保下了老夫那不争气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