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危机四伏,白文学神情紧绷,可这一刻,他看着老大都快要哭出来的脸,却很不给面子地笑了。
老大暴起揪着他:“你再笑,老子今晚上就帮着那不知道什么玩意,一起弄你。”
白文学才努力憋住了笑,他总觉得今晚他没准要缺氧。
三分钟之后,他和老大一起缩在那小块黑暗里,他的笑还没完全止住,老大没好气地磨牙。
“没良心的,今晚上肯定要出事,老子要不是怕你以为是我干的,才不会出来。”
他们守着的,并不是刺猬头的房间,有人鱼在,他们守了也没用,他们紧紧守着的,是那两个小姑娘的房间。
而他们提心吊胆防着的,是比怪物暴起更可怕的事情,自相残杀。
人鱼已经开始杀人了,就连关岁理都恐怕无法阻止,今晚过去,刺猬头可能就会死。
明天呢,后天呢?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是下一个,这时候,那个死亡率就又一次高悬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只要死够两个人,所有人都能解脱。
而最偏偏他们的队伍里,还有两个最柔弱好下手的小孩子,他们不得不防。
即使别人还能忍住,刺猬头生死一线,恐怕也忍不住。
老大说完,见白文学居然没呛他,还有些不习惯,他换了姿势:“你说那小子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白文学的神情严肃了下来:“死亡面前,什么都有可能。”
老大叹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在听到那一声门响起的同时,白文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老大动了动,一副要冲出去的样子,白文学及时按住了他。
老大不傻,他明白白文学什么意思,只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白文学还想着给他们留最后一次机会,简直傻得离谱。
治安军要都是这样的,那联盟早就完蛋了。
但腹诽归腹诽,他还是静静蹲了回去。
走廊里同时开了两扇门,刺猬头和小辫子同时从门后面瞄出了眼睛,互相确认走廊没有异样后,先后从门里钻了出来。
两人汇合一处,渐渐朝着小姑娘的门靠近。
他们刻意压低的对话在狭长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听着格外渗人。
“真要这么干吗?那可是两孩子,还那么小。”
“她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吗?”
“可是,我总觉得……我们早就露馅了。”
“那也不怕,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对付得了这个。”
“真有你的。”
老大听得心头火起,挣开白文学的手就要冲出去,结果又一次被压住了。
他简直要疯了,这人什么意思?
“你仔细听。”
老大才忽然晃神,从那轻微的对话中抽回神来,走廊依旧很静,只是慢慢的,偶尔有那么一两点滴滴答答的声音。
滴答滴答,好像有水落了下来。
而这声音,就在那两个小青年身后,越来越近……
他汗毛瞬间倒立了起来。
“怎么办?”
“一人一个。”
“能行吗?”
然而再不容他犹豫,那声音越来越响,两个小青年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白文学忽然跃起:“动手。”
他的口令一下,老大只好跟着冲了出去,白文学和老大一人负责一个小青年,裹着人就侧翻滚到一边,下一刻,什么黏了吧唧的东西砸在地面上,黏腻的液体淌了一地,手背被溅到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们片刻不敢分心,爬起来就迅速朝自己的房间冲去。
在他们的预想中,原地那怪东西至少会选择一个方向追过去,至少有一个人能腾出手,放下人赶过来帮忙。
可结果完全不同,在他们的感官中,他们感觉身后的东西忽然伸长了一截,分别缀在了两人屁股后头。
这东西竟然能变形!
一股粘液泛着海腥气,四处甩动,粘在墙壁玻璃上,再顺着缝隙地面蔓了开来。
老大忍不住又开始惨叫:“这是什么玩意!”
白文学跑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听着那黏腻一阵子生理性的恶心,听到老大的惨叫又忍不住想笑。
他肩膀上的刺猬头更是眼睛都木了,就差那么一下,要是没躲开,现在他早就被吃了。
刺猬头的这个角度看得非常清楚,那怪物一身灰褐色的黏液糊在身上,根本看不清体态,或者说那东西根本就是一团随意延展的肉泥,所到之处都会留下湿滑的液,但当它直立起来,就能看见他藏在软肉中的尖牙。
啪嗒啪嗒,那粘液从怪物身上落下。
嘴一张开,臭气熏天。
相比起来人鱼都算是好的了。
至少长得还挺好看。
刺猬头咬牙看了眼手上的小型燃烧器,甩手一扔。
只是此刻,白文学刚好一躲,刺猬头连燃烧器的开关都没有碰到,那东西就脱手掉在了地上。
刺猬头绝望地啊了一声。
白文学听声音就知道刺猬头的武器连保险都没开,就在那儿放一百年都没用,骂了声,可是那鬼东西就跟在身后寸步不退,他也没工夫再折回去捡。
他几乎跑出了生死时速,身后那股海腥气依旧越来越近,他终于摸到了门,然后反手一拍,把那追赶过来的东西拍在了门外。
下一刻,木屑飞溅,软肉撞开了木质的门,挤进了小屋。
他又一次估算错误,屋子的防御机制竟然失效,进来也白搭。
而且进来之后,入口都被挡住,他的屋子还连个窗户都没有,眼看连逃都没有地方逃了。
白文学把刺猬头一推,拔出枪朝着软肉射击,那一枪枪精准地避开软肉臃肿累赘的肉,打在软肉驱动的组织筋脉上,将软肉的动作一次次打断。
甚至由于他的攻击连贯得可怕,那点射连在了一起,密密麻麻就像是连射。
刺猬头都看呆了。
可是攻击终归不能长久,那肉见缝插针地朝着里面挤进来,白文学焦头烂额问:“还有吗?”
刺猬头苦着脸:“就那一个!”
白文学的心越来越沉,那软肉进来得越来越多,贴在天花板和墙壁上,大半个屋子都被填充,随时伺机准备扑下来。
白文学压力越来越大,他脑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手背在身后,一样东西渐渐在法涅斯权限的储物作用下成形。
忽然,有什么启动的声音,下一刻,一阵热浪从外贯入,软肉在那层热浪的膨胀下被瞬间撑爆。
最后一刻,那热肉燃烧殆尽,热浪毫无遮挡地扑过来。
他甚至清晰地看见那软肉被撑成一层半透明的组织,最后炸掉。
他快要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