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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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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韫孤身一匹马,一身褐衣短打,头上添了蓑笠,身上系着行囊包裹,又背一把裹布大刀,马侧挂一个水囊,轻衣简行,跟随在韦颂的车马队伍里。

褚青仪不停掀帘观察窗外的日头,推算时间,马车驶向乌鞘岭驿道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一日车程,又至乌鞘岭。

两旁是孤崖峭壁,雪岭间寒风猎猎,寂冷阒静,一片肃杀之气。

褚青仪眼睫轻颤,悄然抬手,按住了胸口的位置,那里藏着一把戒刀。她的神经开始紧绷,做好随时拔刀的警戒姿态。

昨日晨间,韦无咎教他使匕首的技法,后来在私底下将随身携带的那把戒刀送给了她。或许应该叫做换,以她的新买的匕首换了他的这把老戒刀。

褚青仪不清楚他为什么随身带一把戒刀,他说这把刀早已见血开刃——戒刀明明是僧人所佩戴的刀,只作割衣用,不可杀生。

他手中的戒刀却早已破了戒。

褚青仪让车夫缓行,把车帘大开,按住怀中戒刀,守在车门前。再请尉迟韫策马近前,任其调遣侍从护卫,严阵以待。许是这份肃杀之意,让韦颂也感到了不对劲,并未阻拦。

所有人的神经都感到一丝紧绷,听凭褚青仪安排。

尉迟韫自身后卸了大刀,屏气凝神,警惕四周,俄而抬头望天。

苍碧的天穹之上,传来孤鹞低鸣,它展翅盘旋在车马队伍附近,好似在放哨。

少顷,前方马踏烟尘,疾驰而来一只轻骑,尉迟韫很清楚,是河西军的斥候,还未出河西地界,这附近就有扎营驻军的军营。

灵蝉以为是匪寇来了,已然拔出了刀,就要上前。尉迟韫一把拉住她的缰绳,摇了摇头,难得没有大嗓门说话,竟是敛色肃容,一言不发。

“报!都将,那一伙子匪贼训练有素,蛰伏在雪峰狭谷间,他们昨夜抹黑自凉州和会州的交界过渡带混进来的。”斥候只认尉迟韫,近前气声禀报。

“好。”尉迟韫抬眼望了望那只盘旋不停的鹞子。

而后尉迟韫催马行到褚青仪马车一侧,低声说:“褚娘子,照旧疾行。别慌,末将来护阵。”

于是褚青仪让车夫恢复了行车速度,继续往前,到一处狭窄山谷间,几只冷箭“嗖”地袭来,一阵箭雨掩护下,顷刻间烟尘滚滚,驱马疾冲而来的持刀握枪的一伙匪寇。

马车陡停,尉迟韫旋即列阵护在车前,褚青仪心速狂飙,却不肯躲退,死死守在车门前,冷冽的寒风倒灌入喉,呛得肺腔间生疼。

对方人人身着黑衣,面罩敷鼻,不算后方射箭埋伏者,正面冲来的杀手有五人,褚青仪这回终于看清了具体情形。果不其然,其中身手最为艰猾狠绝的一个黑衣人,直奔她而来。

大概这次尉迟韫护守在前,提前警惕,指挥得当,将人拦在马前刀下,那个黑衣人屡不得逞,过手间逐显急躁,刀法愈发狠戾,尉迟韫不慌不乱,见招拆招。

“狗日的!放箭啊!”

那黑衣人倏地朝谷间大吼,不明白为何潜藏其间的同伙为何不替自己掩护,拿钱办事,快速快绝,又不是要赶尽杀绝,杀了那婆娘就可退场——然而竟无一人理会,再无一支冷箭放出。

狭谷东南侧,覆白的雪松林掩映的隐秘高坡上,七人隔着距离藏匿其间,骤然一支又一支裹风的箭矢自背后射来,便陆续自高坡上滚落而下,无一不被一箭穿喉。

韦无咎勒马停在陡坡最高处,一身玄青色的利落劲装,护臂紧束,蹀躞带上垂挂箭囊,长弓挽于臂侧。

英挺孤拔的男人自上而下睨了眼坡下战况,他身后,一队披甲持戈的河西兵抱拳跪地,等待军令。

韦无咎淡声吩咐:“下面几个,抓活的。”

“是!”众士兵领命而去。

乌鞘岭的狭谷间,那黑衣贼首倏然攻向灵蝉,灵蝉不敌,似是找到漏洞,一鼓作气紧逼灵蝉而来,片刻,将其手臂砍得汩汩流血,灵蝉马缰脱手,跌落下马,适时尉迟韫赶来,挥刀振落贼首手里挥舞的刀,他却乘机自马背上一跃攀到马车车顶上,褚青仪双目登时充红,扯开嗓子大吼,“灵蝉!!”

待那贼首跳下来踢下车夫,钻进车厢,一个翻滚几乎是扑在了褚青仪身上,死死掐住她脖子——褚青仪大喝一声,拔了怀中的戒刀,双目似乎在一瞬间弥漫上一层血雾,凭着动物般的生存本能,直直刺戳向来人的腰,深深入腹,而后扭转一圈,那人的黑色衣袍浸染一淤深赤,血迹喷溅了褚青仪满脸,贼首惨叫一声,褚青仪连忙一把推开他,贼首跌落下马车。

“褚青仪,你……”韦颂瞪大双眼,忽而连声猛咳,似是惊吓过度,病急攻心,一下子呼吸不过来,晕了过去。

褚青仪赤红的双眸恢复清明,心绪空茫地趴在车门外的木板上,大口大口呼吸。

“娘子,娘子!”灵蝉遥遥大喊,她的手臂汩汩流血不停,还不忘急匆匆赶来保护她。

听到熟悉的喊声,褚青仪猝然抬眼,看到安然无恙出现在眼前的灵蝉,长长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小丫头福大命大,她依旧没事。

在偌大的梁国公府,真心待她的人只有灵蝉了,她不希望小丫头有一丁点儿事。

神经松懈下来的时候,褚青仪只觉累极,趴在车上一动不动,耳畔乍起一阵又一阵嗡鸣,她打起精神费力辨听车外动向,打打杀杀的动静似乎变少了,于是她索性将脸贴在冰冷的车板上,试图清醒一些——就在这半恍惚半清醒间,褚青仪听到窸窣的振翅响动,余光间便瞧见一只鹞子翩然飞了过来,灵巧地落到了她脸侧的木板上。

褚青仪侧目瞧它一眼,怔怔心道,韦无咎是不是来了?

整颗跃跃躁动的心脏,终于安定下来。

她发现她原来是如此渴望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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