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一个好喜欢好喜欢的人。”她将手抽出去,捞开自己的衣袖,扯下右臂上的白布,炫耀般地抬高:“你看,这就是他的名字!”
“你不是说,刻下这个名字,是因为……”
“嘘!”她将手指竖在嘴前:“不准告诉别人,这是我骗他的。”
“为什么要骗他?”他收紧喉咙。
“笨蛋,当然是因为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了,要是他不喜欢我或者不同意,那我多尴尬啊。”
“那他要是也喜欢你呢?”
“那我做梦都会笑醒的。”她傻呵呵地笑。
郎殊放开她的手,一直以来的不解、苦闷都在此刻得到了抒解,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想得到的答案,其他事他都可以通过努力获得,唯独这个是他无论做什么,都好像无法变得好一点的例外。
喜尔的手一路往上,摸到了他的耳朵,正想把玩一番,身上就被大片的黑影覆盖,灼热的呼吸打在脖颈,她动不得,任由他摆弄。
其实她没有喝醉,虽然是有点迷糊,但还不至于意识全无,刚才说的和做的,都是她有意为之。
她是为了救琉青不错,但更多的是遵循本心,因为她刚才说的话都不是假的,是她百分百的真实内心。
郎殊将她抱得很紧,她亦热情地回应着他,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两人今夜的兴致都很高,尤其是他,一点都不显得生涩。
喜尔期间无数次回神,庆幸在此之前,他们已成了亲。
一切都像是梦一般,她不仅与郎殊成了亲,还与他做了真正的夫妻。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得而知。
喜尔还是没有见到琉青……
郎殊说他在水牢待的时间太长,精神有些受不住,见到人就咬,谁都认不得了。
他将琉青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哪里很安全且无人打扰,有利于他的身心。
不用郎殊说太多,喜尔知道琉青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原本设想的人生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想走的是光明道,做的是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之事。
可是命运真的不讲道理,他只是偏离了一个轨道,就彻底改变了人生。
他成了一妖之下,万妖之下的千诛界界主,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你若是觉得这样不妥,我也可将他带出来。”郎殊没有听到她的回应,以为她是在不满他的安排。
喜尔本是一脸难过,见他过来艰难地扯开一个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阿青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你……”
郎殊想牵她的手,被她侧身避开:“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再次见到郎殊,是在一个深夜,他满身寒气、一脸幽怨,比起那些被他抓捕后日夜鞭打、嚎叫不断的妖怪,更像是来自幽冥地狱的阴鬼。
彼时的喜尔刚做了恶梦,一睁眼就看见他这个样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往里缩成一小团。
郎殊却大手一揽,将她紧紧锁在怀里。
“怎么了?”喜尔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以前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形,他都是一脸冷漠、毫不在乎的模样。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受伤的表情,就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她。
她不知道的是,揽着她的这只手,在两个时辰以前,杀了成千上百只妖怪,沾满了鲜血。
从进入千诛界,郎殊就一直在寻找赤脊的踪迹,也有意无意地忽略在半泽渊的两人,夫莲与乔聿的身份特殊,在无恙城上举足轻重,且对郎殊有不小的误解。
若是此时让他们离开,仙门定会被有心人煽动,对千诛界发起攻击,届时一心寻找赤脊的郎殊,将腾不出空来对付他们。
但这两人在半泽渊颇为不老实,底下的人已来报告过好几次,要是郎殊再不管管,他们就真的有可能,毁了半泽渊逃出去。
郎殊去见了他们,顺便加固半泽渊上的封印。
“呦,这不是我们的城主大人吗?今日怎么有空来看看我们?”乔聿将手搭在夫莲肩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能够接受他这个行为了。
“叫错了吧,现在哪里还有城主,恐怕是连城都没有了吧。”夫莲提醒,冷眼瞪着郎殊。
“瞧我这记性。”乔聿拍了拍嘴,走到郎殊面前:“那现在应该叫什么呢?是妖王大人,还是……”
他话说到一半,喉咙传来窒息的紧滞感,两片喉页粘粘在一起般,难以撕扯得开。
一直未说话的郎殊抬头,脸上是一望无际的淡然与冷漠:“嘴里这么多话,莫不是以为我留下你们,是因为感念往日情分?”
他抬手一推,乔聿直挺挺地落地,双目失去神采。
“你对他做了什么?”夫莲看了看地上的乔聿,和步步向他逼近的郎殊,秀雅的眉头皱起:“郎殊,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当日我把你们从赤脊手下救出,难道是为了今日你们肆无忌惮地开口,嘲讽于我?”
“可是分别多年,你凭何要我们无条件相信你?如果你真有难言之隐,就该想尽办法去证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将我二人关在此处,这不是显得更加可疑了?”夫莲挡在乔聿面前。
“……你说得对极了,我就是因为要隐瞒实情,才将你二人关在此处的。”
郎殊失去耐心,趁夫莲不备将他击晕,他的话虽不中听,但有一点却说的没错,他无法要求一个人,能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条件地信任他。
在真相未明前,所有的猜疑与误会,他都必须承受。
只是在真相揭发后的信任,还能称之为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