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此的目光随意一扫,无意间捕捉到了手帕边角的那抹若隐若现的月牙图案。
尤此忙不迭出声:“哎,等等。”
他探出手去,把手帕从任往手中解救出来,轻轻展开,黏液大剌剌地呈现在眼前,腥味趁机溜入鼻腔。
任往困惑地看着他,问:“你做什么?”
尤此抚摸着手帕的质感,摩挲着那弯月牙,触感与那日梦里捡到的那方手帕,不敢说一模一样,但那凹凸纹路与大小基本吻合。所有纹路都千篇一律,但此月亮的纹路不同于其他,略显繁杂,表面还覆着一层交错的线条。
由于那里太黑故而无法看清,但凭那相似的纹路触感,他敢笃定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怎么也有这种手帕?”
“还有谁有?”任往说:“这是我自己绣的……”
尤此满眼讶异,问:“你自己绣的?这么说那张手帕也是你的。”
“什么?”
那次莫名其妙出现在那黢黑幽深的空间里,起初确实下意识将其归咎为在做梦。可后来那穿梭回身体的过程真实得让他无法忽视,自然不会再自欺欺人称之为梦境。
尤此将手帕折叠规整,遮挡黏液,随后身体前倾,手臂长伸,将其置于案角。想着明日醒来将其洗净,毕竟这是任往亲手绣的,就那么扔了太可惜。
尤此揽着任往朝枕上带,两人侧躺着望向对方,“我问你,你没有实身的时候住在哪里?”
“不确定,很黑的地方,但我猜应该是在耳轮里。”
“啊?”尤此忍不住抬手触摸耳际,“所以我之前真的去过。”
“你去过?我为何不知道?”
“就是我被土匪捅了那次。”尤此手掌压在侧脸下,另一只手轻抚任往的脸颊,“但我没在里面看见你,倒是遇到了一个你的同行。”
“同行?”
尤术点点头,“那系统说话特难听……”
任往紧蹙眉头,追问:“它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一谈及此事,尤此就心生郁闷。那个时候他本就身负重伤,那系统不宽慰也就算了,还诅咒他。
尤此摆了摆手,“没什么,不重要,不提也罢。”
他的心思再度回到了手帕之上,“对了,我身中黏灵藿那次,你不是也给了我一张手帕,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个图案?”
任往的手帕真的好闻,彼时他还琢磨着将手帕归为己有,谁曾想,醒来之时手帕就不翼而飞了。后来一想,或许是被任往收回了,又或许晕倒时不小心落在哪里了。
任往答:“那张还没来得及绣……”
“宝贝,你这双手真厉害,连刺绣都会。”尤此托起任往的手掌,重重地印下一个唇印。
“还没洗手。”任往抽回手,再次伸进那百宝袖中,再次掏出一张手帕。
这方手帕质地与前面那手帕相差不大,图案也同样是一弯月牙,唯一不同的是,这是用发丝绣的。
任往对月亮是有什么执念吗?
尤此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这是绣发节那日绣的吗?你怎么现在才送给我?”
“也是才想起来。”
“我终于想起来了!”
夜幕之下万物皆已沉睡,然而酒楼之内却喧嚣鼎沸。
谭至肯见一直若有所思的张曲突然激动地猛拍酒桌,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他忍不住问:“想起什么?”
“她叫李素巧,我说怎么那么眼熟。”
张曲今日陪小姐妹去郊外寺庙祈福,途中无意瞥见一貌美女子与一名柔弱男子正在密谋着什么,她当时离得远并未听真切。但那女子的面容她瞧着眼熟,想了整整一日都未有眉目,这会子喝了两瓶酒模糊的记性终于清晰了。
“李素巧怎么了?”
“没什么,我这迷雾了一整日,现在总算想起来了,舒服了。”张曲举杯对着谭至肯扬了扬,“来喝一个!”
“不喝了吧,再喝我要死了。”
自张曲接管幻拟迎醉以来,谭至肯几乎夜夜都被揪出来陪她值夜。从谭至肯那萎靡不振的模样也不难看出,离死尚远,但已接近行尸走肉。
张曲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咽下大口琼露,嘀咕道:”她不在游里坝,来都城干什么?”
谭志肯耳力敏锐,眼中浓浓的酒意瞬间消散,道:“你说的是游里坝的那个李素巧?”
“难道还有第二个?不是,你这么激动做甚?你也认识?不会是……”
“她肯定是来找尤术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