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打发了,甘浔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们这的特产,不贵,你要能带东西回去就好了,扛两箱走。”
赵持筠冷静分析:“我来时衣物首饰都没跟来,想来回去也带不了东西。”
“是了,可惜,你要带来一样我就发了。你要喜欢吃,这两天我多给你做。”
甘浔收拾完厨房,收到崔璨提醒出发的信息。
跟赵持筠说:“你在家里看看书吧,看剧也行,我得出门一趟。”
赵持筠提防:“去哪?”
“我朋友崔璨,她家出了点事,我要去帮忙。”
赵持筠追问:“何事?”
甘浔看出她对自己出门表示很不安,耐心解释:“或许你知道有一个词叫捉奸。”
颔首,赵持筠问:“她丈夫与人通.奸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可否带上我?”
甘浔好笑:“你去干嘛,那种场面很难看,再吓着你。”
赵持筠满脸正色:“多一人总归多些气势,我也会些拳脚,给奸夫淫.妇一个下马威。”
“你?”甘浔不信,她看上去风一吹就要落花瓣了。
“我怎么感觉你像去看热闹的。”
赵持筠抿唇一笑,不好意思说镜人都爱看热闹,含蓄道:“我正想出去走走。”
甘浔一想也是,得让她出去晒晒太阳,感受一下这个年代的平和。
否则她信不过这里,万一过几天还不肯走,也是个麻烦事。
“那就一起。”
“甘浔姑娘,你人真好。”
“谢谢,我知道。”
赵持筠提前了解问:“友人姓崔?崔氏倒是名门望族。”
甘浔纠正:“我们现在没有姓氏尊贵一说和世家这回事了,姓孔的也得在楼下卖包子。”
“那姓赵的呢?”
这问题看上去对她很重要。
甘浔答:“just赵某。”
赵持筠换上的还是昨晚那身衣服,让甘浔帮忙挽发,甘浔说不会,让她用头绳扎一下就好。
赵持筠不肯:“披头散发,成何体统,你去给我找个会的来。”
甘浔无声看她五秒,把人拉到窗边,带她观察了三分钟。
“看见没有,刚刚过去了五个成人一个小女孩,不是披着就是扎着头发。你要入乡随俗,不要特立独行,不然我没法带你。”
为了出门,赵持筠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甘浔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黑色的中式高领背心,斜襟盘扣,配了一条复古的黑色喇叭裤。
她个高,比例又好,虽然不常健身,但身材天生不差,手臂上线条漂亮得网恋都可以不露脸。
可恨有人是瞎子,“为何穿得像个刺客?”
甘浔戴上墨镜,没有扎头发。
“黑色显气场。”
赵持筠隐约明白,跟“金玉其外”是一个意思。
换鞋时甘浔说:“你穿我的拖鞋都行,脚跟我差不多大吧。”
说着让赵持筠脱鞋。
两人脚挨在一起比了比大小,甘浔说:“脚怎么这么冰,以后在家得穿袜子。”
“还好比我小,穿得下就行,鞋带系紧一点。”
她把才买的新鞋让给赵持筠穿,没工夫教了,所以弯膝蹲下,帮忙系上鞋带。
赵持筠低头,理所应当地接受着别人的照顾。
甘浔不算黑的头发垂于膝盖,神情专注,昨晚被她研究过的那串不值钱的珠串绕在腕上,左手戴了几个不知材质的戒指。
她系鞋带的功夫比盘头好,手指很灵巧地挽了个花,拉到最紧处,仿佛隔空压到赵持筠脚面上,又恰到地停下。
然后她抬头,笑着朝人说:“不难受吧?”
染过灰意的瞳孔里,落入了细细碎碎的灯光,柔和且明亮。因着眉弓高,眼周投着一圈阴影,像一段故事的伏笔。
赵持筠心道:“这个人即便未曾成亲,也不该是孤家寡人。”
“你们这里鞋袜虽然难看,穿着倒舒服。”
甘浔站起来反对:“哪难看了,你审美要跟上,这鞋很火的好吧。还涨价了,花了我两千多呢。”
“那是多少银两?”
“我五分之二的薪水,就是月俸。”
甘浔伸出五根手指,减去无名指与尾指。
她的指甲剪得很干净。
赵持筠听得懂也看得懂,“如此说来这个鞋子便极贵重了。”
“嘿嘿,其实是我挣得少。”
甘浔也实在。
赵持筠不明白:“那为何还要买两千多的鞋子?”
“送自己的生日礼物,人活下去总要有点盼头吧。”
赵持筠随之沉思,思罢郑重颔首道:“离开时我不会再穿,届时赠我一双拖鞋便是。”
甘浔浅笑,“郡主,你真善解人意。”
“谢谢,我知道。”
“小心台阶。”
赵持筠终于踩在了新朝的地面。
目之所及,皆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连脚下的路都如此平坦宽阔,不见污秽与尘土。
天空像水洗过一样,蓝得澄澈,透着生机。
空气里有栀子花香。
叫雨淋了一夜,清香沁人。
甘浔展臂:“欢迎参观新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