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还称不上前倨后恭（毕竟算起来她都没拿奖呢），顾亮怡和名井南也不甚在意。转了几圈，“收获颇丰”，随身携带的手拿包里都是交换来的名片。

希望这些“人脉”能让她得到一些工作吧。

她现在受限于JYPE的防备（标准的爱豆个资PTSD），只恨不得今明年再多几次像《降临》这样级别的合作（一直有闯美执念的JYP也很难拒绝），再苦再累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完全不介意为自己的野心买单。

后来厅里到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方便再到处走动聊天，大家纷纷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洛杉矶当地时间下午五点，颁奖典礼全球同步开始直播。

……

“索菲亚！开始了！”客厅内，莎拉一嗓子把待在厨房的朋友喊了回来。

“来了来了！”索菲亚匆匆忙忙端着水果、连跑带跳地冲出来，动作比羚羊还要敏捷三分，坐到沙发上气都不喘一下：“怎么样怎么样，有看到小婕了吗？”

莎拉摇头，佐伊先一步说道：“要先颁电视剧的奖呢。”

“对哦，我忘记了。”索菲亚洗了水果却不想吃，转头拆了一包膨化食品，翘着二郎腿聊起了天。

她们是顾亮怡在美国的好友，从小学一直玩到现在，友情横跨十年的青梅们。虽然目前各自不在一个城市、一个大学生活，但感情依然很好。这次也是特意聚在一起，为她应援。

只不过顾亮怡在这场晚宴里，只能算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之一，前半段给电视剧颁奖的直播里没有任何镜头给到她。所以镜头外的观众也不会知道，她和名井南在下面偷偷吃小点心。

是的，金球奖晚宴是提供餐食的，而且很好吃。

只不过动的人不多，都在喝酒——顾亮怡杯子里也被倒了酒，但她和名井南今天一天只吃了一顿，而且是刚下飞机吃的那顿早餐，现在饿得嘴里泛酸。再不塞点什么垫垫肚子，她怕是连桌上的鲜花都想嚼两下了。

同桌上的人看她们吃那么香，也忍不住拿起一个品尝，但亚当斯刚拿起，沾了沾唇又放下了——蛋挞的酥皮会弄脏她的唇妆，转头又饮了一口香槟。

唉，我也好饿。她有些郁闷地想。

下一秒，电视剧奖项连连爆冷，《王冠》击败《权力的游戏》、《西部世界》等热门美剧，拿下剧情类最佳剧集和最佳女主角；播出时口碑一般的《夜班经理》则包揽了最佳男主、最佳男配和最佳女配。

艾米-亚当斯再没心思想吃什么点心了，完全投入到与同桌人的讨论中。而此时，顾亮怡和名井南还在吃——服务员又上了新菜，甜橙芦笋沙拉，酸甜开胃！

当然，台上的人讲话的时候，她们还是会停下来倾听并鼓掌的。等开始颁电影类的奖项的时候，她们终于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给你。”

同桌的人看到名井南补完妆后，又把口红递给婕德，一连贯的神态、动作很自然，像做过了很多次一样。

此次金球奖，《降临》总共提名了三项，剧情类电影最佳女主、最佳配乐和最佳原创歌曲。但第一项被法国女演员伊莎贝尔-于佩尔夺走，后两项又是和夺奖大热门《爱乐之城》竞争，提名最佳配乐奖的约翰-约翰逊其实没太多信心。

果然，最佳配乐奖被贾斯汀-赫尔威茨（《爱乐之城》的配乐师）拿走了，约翰逊心情不好仍体面微笑鼓掌。

名井南和顾亮怡则在镜头扫过他们剧组的时候，首次短暂地露了脸，出镜时间甚至不到半秒。

“Oh My God！快看！是婕德（和Mina）！！！”

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反应同时出现在地球的多个地方。

那头黑紫色水母头果然足够美丽且有特色，能在极短的一瞬间就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不管是认识她的、不认识她都难忘这惊鸿一瞥，为这一抹紫色魂牵梦绕。

在观众的翘首以盼下，中间又穿插了最佳外语片的奖项，终于轮到了最佳原创歌曲奖，镜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聚焦到这两张年轻得过分的亚洲面孔上。

她们很有默契，同时露出了带着两分羞涩的甜美笑容。

于是观众近看发现，更美了。

正当约翰逊以为贾斯汀-赫尔威茨又要斩获一个奖项的时候，颁奖人郑重又难掩激动，扯着嗓子喊出：“Jade，《Telepathy（心灵感应）》！”

是她？！

人群和镜头同时转向这位获奖者。

这远远超出了现场大部分人的意料。

但想想金球奖是由好莱坞外国电影记者协会发起的，其一向以娱乐性和神秘的评选标准而受欢迎，远不如颁奖季的其他“风向标”奖项专业。

再想想她的年龄——金球奖的评委们一向偏爱新面孔，加上今年电视剧类各奖项也频频爆冷……

嘉宾们很快就说服了自己，送上了掌声祝福。

心想：嗯……，《Telepathy》嘛，我也听过，确实是有才华的。下次有机会，可以考虑跟这位“Jade”合作合作。

镜头下，年轻的获奖者还傻傻地坐着。

和上次青龙奖半刻意演的愣怔不同，顾亮怡这会儿是真意外，还是桌上维伦瓦纽导演和亚当斯同时提醒了，才踉跄了一下站了起来。她抱了抱坐在左右两边的名井南和约翰逊，后者似乎笑得很用力，顾亮怡不太在意。

她握紧了名井南的手，邀请她和自己一同上台去：“Mina，我们一起。”

名井南本想摇头拒绝的，但婕德又补充道，“For TWICE.”

看着她认真坚定的双眼，名井南还是同意了。她们俩牵着手一起走上领奖台。

踏上台阶的那几步，顾亮怡脑海里飞快闪过很多想法，她为了今晚准备了领奖感言，但她忽然不想说那些中规中矩的话了。

接过奖杯时，顾亮怡想，我得把我最现在真实的想法说出来。

她扶了扶立在台上的话筒，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她还是有点紧张）：

“……其实，刚刚我在台下坐着的时候，想的是，一会儿我要趁着经纪人不在，偷偷把刚端上来的法式柠檬香煎鳕鱼通通吃掉。”

这位曾经被队友和对手称为“辩论女王”的人，实在太会用语言操纵人的情绪了。她一开口，场馆内的人几乎都被逗笑了，有些尖锐的气氛也被像加州阳光一样的真诚融化了。

“但这不是我的错，主要是因为被提名这项奖的各位创作者都强得过分，我作为新人实在是战战兢兢……而且希尔顿酒店的菜也过分诱人了，我真的忍不住……不好意思了，Yoyo姐，多吃了两口。”

她把手挡在身前，又吸了吸小腹，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人们又被她一边面色有些心虚拘谨，一边一本正经地强词夺理逗笑了，巧妙地恭维了对手，也不惹人生厌。

顾亮怡又低头，脸上的笑容也跟着变暖：“真的非常非常感谢评委会把这个奖颁给《Telepathy》，这份荣耀不止属于我，更属于我们《降临》剧组，属于我身边与我共同演唱歌曲的Mina小姐、我们身后的组合TWICE、我们的粉丝ONCE、公司JYPE的职员……，总之就是所有为《Telepathy》提供过帮助的人！

当然还有我的家人们、老师们和朋友们，感谢在今天之前遇见的一切，是这一切让奇迹发生，是这一切‘allow the gold to shine（让金子发光）.’ Thank you！”

一味地自嘲只会成为听完就忘的笑话，给人留下不自信、不成熟、很轻浮的印象。不管在哪个地方，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人们都喜欢年轻人既要谦逊又要有个性，刚好顾亮怡对如何把握这个度略通一二。

名井南也不再紧张，完全被她的轻松情绪所感染了，又见婕德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忍不住也促狭一笑，眉飞色舞地对着镜头向朴振荣喊话道：“Mr. Boss，我们拿到奖了！不要忘了答应我们的带薪假期啊！”

而后在人们善意的笑声中，她们俩默契相视一笑，共同举着奖杯，像有心灵感应的双胞胎一样，比出属于TWICE的介绍动作：

“One In Million. Hi everyone, I'm Mina ,and I'm Jade from TWICE！”

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女孩们鞠躬致谢的瞬间涌上观看者的心头，颁奖厅内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远在九千多公里之外的首尔，屏幕前的TWICE成员们看到这个动作，不由自主地泪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