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景提要:1938年日据时期三观丢失·李砚
于三途河底受螭的灵魂侵染过深·妖化的峨律
非典型“蜜陀僧”设定|李·恋爱脑·为律昏聩·砚(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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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多年来,李砚见过无数张与峨音如出一辙的样貌,却再没有见过哪怕一张——同那孩子相似的脸孔,哪里都没有像她的人。
李砚找不到她的踪迹。他心里清楚,她至今仍留在那河底,挣脱不得,往生不能。可是他始终抱着一丝幻想,幻想着只要他等待,总有一天峨律会回到他的身边……
那女孩生活过的短暂岁月是李砚的全部,承载了他所有的幸福快乐难过心痛。失去她,这让李砚变得疯狂而痛苦。
她在河底醒来,身下有淤泥沙石,四周腥气弥漫,抬头是波光明灭,无尽的哀嚎在耳边萦绕,面目全非看不出形状的虚影在周围游荡,彻骨冰冷的河水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消融她的血肉,腐蚀她的灵魂。她甚至都等不来孤魂野鬼的啃食,就已经快要消亡殆尽。她的意识逐渐沉入更深的黑暗……
柳红珠已经很久没见过李砚了。自从…他又一次找到了貌似是同一张脸却又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丫头之后,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希望落空。柳红珠搞不懂,李砚要找的人到底是谁。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黄沙土地上。周围是陌生的街景,陌生的人群。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要去寻找。但却没说去哪,找什么。她只能漫无目的地走,不断有人向她投来目光,那些人的眼中有好奇、疑惑、艳羡、垂涎……
走着走着,在她面前豁然出现一栋房屋。那是一栋很奇怪的屋子,幽暗阴郁弥漫着不想让人走近的排斥气息,但无由来的,她就是想要进入其中。
她推开木门,就这么堂而皇之走了进去……
穿过杂乱的空间继续往里走,她看见一个男人。一个有着红褐色长发,身着红色衣衫的艳丽男人。真奇怪,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自然的认定他的「艳丽」。
可他好像,不是一个『人』。她有所感的在心中暗自确认。
她来到那个‘男人’身边,自来熟地坐在床榻上,伸手扯了扯面向墙壁侧卧的他。
‘男人’转过身,脸上是被打搅美梦的不耐烦与暴戾神情。他睁开眼睛与她对视,下一秒却转换了神色。
她说不上来,那似乎是错愕、惊喜、意外、不敢置信,以及红了眼眶的无声流泪…… 她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她询问道,“你认识这张脸?”
李砚如何能不认识!那是峨律!她用全然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坦率直白,好奇打量,如同初生的山林间的小动物。
“你,叫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如同在保护一只岌岌可危的白瓷瓶。
她却好像不耐这语气,轻巧地皱了皱鼻背,“我没有名字。不过你可以给我取一个。”
“律,怎么样?”
“什么律?”
“东风入律。”
“那是什么?”
“是说春风和煦,律韵协调。”
她对这个名字不置可否,“那我就是律。你叫什么?”
“李砚。”
……
律每晚都会来。
自李砚第一天遇见律以后,她只在晚上出现。
李砚戒掉了大烟,一改往日的颓废疯狂,开始在意起了形象,申柱在旁边一无所知甚是惊讶。
堂堂山神九尾狐大人也弄不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除了李砚,没人能看见律。尽管他解释了,说律就在身边,在看着他们…… 申柱却并不相信,那家伙以为他终于疯了,崩溃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律走近那个爱哭鬼,神情中是困惑不解,她蹲下身去观察,片刻后又抬头望向李砚。
“没事,他哭一会儿就自己好了。”他柔声向律解释那做着让他丢脸举动的家伙。
他们会在夜幕降临时出现在群山的街道上,任意一间还在营业的店铺中…… 不管那是百货店,洋装店,电影院,西餐厅,还是歌舞厅……
每一次,众人都能看见李砚——那个有名的“疯子”,行径古怪的对着空无一人的左手边——目光温柔动作缱绻,深情又专注,像是对待着一位只他可见的爱人。
李砚:你们悟出了真相!……
他状似魔怔的行为,在这片区域传得沸沸扬扬,惊动了不少熟人。
“听说你疯了?”八百年不来往的蠢弟弟,这天傍晚前出现在李砚的面前。
“李朗。”他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一番。
只见狐狸弟弟扎着乱糟糟卷发的脸上,大剌剌翻了个白眼,“看起来一点没疯,还能认出来人。申柱这家伙……”
“你是来找她的吗?”李砚却没管他的自言自语。
“谁?”李朗不自在的神色中掺杂困惑。
“你不是听说她回来了,来找她的?”
李朗拧眉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话,“所以说,谁?”
李砚看着自家笨蛋弟弟全然无知的神情,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起来。被李朗瞧见,更觉烦躁,搞不懂眼前这家伙在打什么哑谜。
“律只找了我。”他的语气里是十足的炫耀。
李朗闻言眯起眸子,“你说谁?”
“律,从三途川回来了。”……
李朗留了下来。他坐在李砚的房内,等待着那家伙口中所谓的——黄昏时分就会来的——“律”。
他不明白‘律从三途川回来’是什么意思?凡人如何能从那里回来?她又为什么会在那里?
李朗并不相信李砚说的,随身携带的小斧预示着将有一场交锋。他大约懂了申柱所言,却没认为李砚疯了,只觉得是被什么精怪蛊惑…… 李砚不能死在这种不知名的杂鱼手中,而且还是有着阿律的脸!他只能——死在他李朗刀下,一如当年李砚杀了他……
……
她与落日余晖一同落入李砚眼中。
“他看不见我的。”
“为什么?”
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意外,似乎没有想到李砚会这样问,“为什么?”她反问道,“为什么之前对于旁人能不能看见我,你并不十分在意,现在却想让他看见?”
“你从前与朗很要好,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想要他看见。”……
小狐狸看着李砚在他面前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话,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也许这家伙真的疯了?他心中暗忖。
“这是你的愿望吗?”她需要得到来自李砚的答案。
“也许?”
“你要非常确定的回复我。”
“…是。”迫切想要让弟弟也知晓律回来了的欣喜蛊惑了他。
“术法?”李朗看见李砚的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一个人影,那个存在长着同阿律一模一样的脸,却穿着一身时下正兴的洋装。
“你是谁?”他气冲冲地质问。
“她是律。”眼前的家伙替那东西回答道。
李砚怎么敢!随便找什么东西来当阿律的替身!“你疯了?”他怒不可遏的诘责。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律!”
“你怎么确认?”
“我就是知道!”
“你疯了,李砚。”
兄弟二人不再说话,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沉默。打破僵局的是那个…存在,“你叫李朗?”她问。
小狐狸并不想搭理这个长着他挚友的脸的不知名妖怪。
“你也见过这张脸吗?”可她却一再地凑近他,问着白痴的问题,“你认识我?”
“不认识。”
“你也是狐狸吗?”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
律并不介意这位所表现出来的坏脾气,只是笑眯眯地说:“果然你也认识我。”
“你们是兄弟俩。”她小声复述着自己得到的信息,“我似乎也有个姊妹。”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住的地方好像有很多横梁与巨木,楼台亭园…… 还有山林溪涧,雨打落花。”
“我警告你,不要乱搞事!”李朗不相信有这么巧合。
“你们知道我姐姐在哪吗?”
没人能给她回答。五百多年来,李砚从没有找到过有带着他的狐狸珠转世的峨音…… 而李朗,李朗根本不知道阿律是怎么死的。
“你姐姐是谁?”小狐狸面上神色似有波动的问她。
“我不记得了。”
“啧!那你怎么找?”李朗轻嗤一声。
“你是想要帮我吗?”因为什么都不记得,律极其容易能感受到旁人身上的情绪变化,就比如现在——她感觉到这只狐狸二号对她的态度软化。
“喂!我没有!你不要乱讲!”
‘啊,狐狸炸毛了。’她在心里默念。
此时天色转暗,李砚点燃了桌上的照明火烛,初初燃烧时那里面的灯芯上有两个火苗,它们互相厮磨角力,几息后融合……
她顷刻间神情冰冷,像一尊被奉在高台的神女像,目空一切无悲无喜,轻启朱唇立下箴言:“干预凡人命运,终将招致祸事于己身。牵扯因果,亦是如此。”
说完这句话的律从兄弟二人眼前倏地消失。这下连李砚也没法再看见她。
三天了,律再也没有出现过。李砚到处都找不到她……
他不敢去夺衣婆那里询问关于律的消息,害怕弄巧成拙。李砚不知道那孩子是如何回来的,她…有些古怪的地方,但还是他认识的女孩。
可她消失了……
第八天,就在李砚找遍群山周边一带,感觉自己耐心已经告罄,想将整个朝鲜都翻个底朝天的时候,李朗从他的匪帮小弟那里得到了只言片语。
听说近两日城里来了几个生面孔,还发生了杀人案…… 这和李砚他们在找的律有什么关系?据悉——那位不知是男是女的杀手,每次杀人之前必会发出预告信函。而那几个生面孔,其中一位肖似李砚一直在找的峨音,匪帮的人亲耳听见跟在她身后头戴帷帽的女子唤其「姐姐」。
前一条消息暂且不提。长得像峨音的‘姐姐’与其妹妹进了城,在律消失以后。这样的巧合让李砚不能不放在心上……
被称作雅乐的女人确实长得同峨音如出一辙,在那人的住所处李砚并未发现她的妹妹。那女人,据说是个四处游走的生意人——不知从何处而来,带着自己的商队,到处漂泊。
他从那里离开,抄小道回家的路上被人抵在了墙上,李砚刚想开口骂是哪个不长眼的,顺便将人震开…… 被一把捂住了嘴。
“嘘——”
他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只这一句,李砚便听出了是谁。再看见她的脸——果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又为何消失了几日…… 而此时他只是小声地对她说:“怎么了?有人在找你麻烦吗?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