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vard College / the degree of Bachelor of Arts in Philosophy / Magna Cum Laude(以优异成绩)
Graduate School of Arts and Sciences / the degree of Master of Arts in Comparative Literature / with Distinction(以优异成绩)
中间印着她的名字:ANNA LEE
一瓶限量版的麦卡伦璀璨 Lalique III 年份单一麦芽威士忌,瓶身是著名的水晶酒器设计,价值远超普通年份。父亲李昌吉生前唯一的娱乐就是喝一点小酒,可由于后面家境每况愈下,还有疾病的干扰,早已将酒放得远远的。这一次安娜特地购置的名酒,希望父亲泉下有知,可以享用。
一束素雅的初冬鲜花,精心挑选的象征理想和优雅的白雪山茶花与象征深沉永恒的爱与悲伤的深紫色洋桔梗,再搭配几枝坚韧的松柏枝叶。
安娜没有跪拜,只是深深鞠躬。然后,她戴上厚厚的保暖手套,拿起那瓶璀璨夺目的威士忌,拧开镶水晶的瓶盖。琥珀色的液体在寒风中迅速升腾起肉眼可见的白雾,醇厚的橡木与果香的复杂气息瞬间被冷风吹散了大半。她表情肃穆,动作庄重地将昂贵的酒液,均匀而缓慢地浇淋在父亲冰冷的墓碑和前方冰冷的土地上,金黄的酒液迅速渗入灰褐色的冻土。
“爸,女儿回来了。”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散,却依旧字字用力,“我带妈回来了。她很好。我带她住进了新家,在首尔江南区,非常温暖。”
她停顿了一下,吸了一口刺骨的寒气,仿佛在汲取力量来面对逝者的沉默:“我完成了学业。去了很远的地方,美国的哈佛大学。这是你曾经可能听过、想象过的地方。”
她指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哈佛册页和那两帧在寒风中反射着清冷光芒的证书复刻件,“我在那里扎了根,拿到了学士学位(B.A.)和硕士学位(M.A.),都是哈佛的。”
寒风更加猛烈地刮过空旷的墓园,卷起枯枝败叶和墓碑前的些许尘土。张顺爱似乎被风声惊扰,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墓碑前那两张冰冷纸页上的金色盾徽。
安娜直视墓碑上冰冷的名字,如同在进行一场郑重的宣告:“我在哈佛给自己取了个了名——李安娜(Anna·Lee)。”语气平淡却带着斩断过往的决绝,“这个名字能护着我,也能护着妈。那个洪川初中里受尽了委屈的李诱墨,彻底被关进过去了,跟爸你留在这里了一样。”她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那份永恒的无法弥补。
“爸,你在那边,为我高兴吗?能安息了吗?我们……在首尔,也总算有家了,是个能遮风避雪的地方。”
说完这些,她没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寒风中,望着墓碑。那两帧哈佛证书在冰冷的玻璃下熠熠生辉,然而这份耀眼的荣光,却无法驱散墓碑和土地里渗出的彻骨寒冷。这份迟来的荣耀,如同燃烧在冰窖中的火焰,明亮刺眼,却暖不了地下三尺的冻土。寒风吹过,吹落了安娜帽檐上的几片冰晶碎雪。
她闭上眼,任滚烫的泪水在厚重的衣物遮掩下无声滑落,瞬间冰冷,刺痛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