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盈初的感慨让她心情越发低落,也许她以为两情相悦不过只是一厢情愿的谎言罢了。少女微微抿唇,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的锦袋。
“说来也巧,冯夫人的绣工倒与段夫人的有几分相似。莫非,冯夫人便是找段夫人学的?”
冯婉琪微愣,随后摇了摇头。
“我亦不知,爹爹从未提起过。想来应当不是,我听齐哥说过,段夫人是在十四年前才出门做工。爹爹心善,看他们孤儿寡母着实可怜,便留段夫人在布庄。阿娘她,应当是跟着府内的绣娘学的吧?”
“尊府的绣娘可否一见?”
冯婉琪虽不明所以,倒无不可。正要开口唤人,便被夏盈初抬手制止。
“此刻先不急,稍后我到绣娘居所。不过,按照段相公所言,之前段夫人倒从未出过门了?”
夏盈初反问,冯婉琪肯定地点头。
“段屠户为人实诚,不但从不缺斤少两,还常常赠与街坊些,是以大家都喜欢到他那里买肉。先帝仁善,赋税逐年减少,百姓也不像几十年前那样难过。虽不能天天开荤,一个月也都能吃上几块。”
“段屠户生意好,自然不需要段夫人出门做工。只可惜,段屠户不幸遇难,段夫人一个弱女子为了养活齐哥只能寻些活计。布庄原本是不做成衣的,爹爹看他们可怜,便为段夫人开设了成衣,为此,爹爹还与柳老板起过争执呢。”
夏盈初微微惊讶,“可是锦绣坊的柳老板?”
“不错,不过是现在柳老板的母亲。本来也是,青阳百十年来都只锦绣坊一家成衣铺,抢人生意能不起争执吗?”
“我倒是听柳老板提起,她曾向段夫人提出要给她六两银子的工钱。如此看来,倒是与冯记布庄的争端占了绝大多数缘由了。”
夏盈初的话冯婉琪不置可否,“我也只知道这些,不过想来应当不是。”
“哦?冯娘子为何这般肯定?”
温玉卿跟着反问,冯婉琪点了点头说道。
“因为那时的柳老板刚刚及笄,她并不像柳夫人那般强势。我听韩掌柜说起过,其实在几十年前青阳也有其他人开过成衣铺,只不过都被柳夫人赶走了。”
“当年爹爹与柳夫人起过几次争执,柳夫人素来气性大,竟病倒了,之后便由柳老板接手了锦绣坊,没多久,柳夫人便去了。”
冯婉琪提起这些往事不免唏嘘,“说起来,那两年还真是不顺。先是段屠户被野兽咬死,之后没多久楚伯伯也去了。第二年冬天柳夫人也病逝,每次说起柳夫人爹爹总是歉疚,说倘若他让一让柳夫人,便不会害得柳夫人气出来病,最后就那样去了。”
“冯老板还真是心善,做生意哪里有让的份?况且,冯老板也是为了帮段夫人母子,怎么将柳夫人的死也怪罪在自己身上?”
温玉卿淡淡说着,言辞间不知是嘲讽还是夸赞。冯婉琪微微抿唇,心中有些不悦。
“我们老爷向来是出了名的善人,不但年年给钟灵寺捐赠米粮衣袜,还常常到寺里做义工呢。”
小丫鬟有些生气地反驳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面无表情的女子,心中愤愤不平。
“小花,不得无礼。”
虽然冯婉琪也不喜欢温玉卿的话,只是她到底是夏盈初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这般无礼。
“是。”
夏盈初看着低下头将点心放下就要离开的小姑娘,忽然问道。
“五月十二日子时便是她当值吧?”
小花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冯婉琪。少女脸色同样苍白,微微点头后哑声说着。
“是她,大人想说什么?”
“冯娘子不要误会,只是见到这小丫头忽然间想起了案子。我记得,冯老板说那日是子时一刻,守夜的小丫头被人迷晕来不及大声呼救。”
对上夏盈初的视线,小花不由得一抖连忙点头。
“对,是子时一刻,我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房间里有什么响动。刚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黑影站在面前,吓得我刚要喊人,便被他用帕子捂住了嘴,之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大人,奴婢绝对不敢做什么伤害小姐的事!”
看她吓得发抖,夏盈初脸上的笑越发柔和。
“别紧张,我们只是闲聊而已。你方才说,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那个黑影,紧接着就被迷晕了,那你又是从而得知是子时一刻?”
“是,是镜子。奴婢对面便是小姐的梳妆镜,恰好从镜子里看到房间里的滴漏,正是子时一刻。”
夏盈初眼眸一动看向不远处的镜子,果然可以从镜子里看到角落里的滴漏。
“冯娘子呢?可有看到是什么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