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颤了颤，泪如滚珠。

“格莱，既然你要我相信你，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的接受。”

“但是…真正的雌侍要完全标记，你可以么？”

塔兰语气温柔，他擦去格莱德温的泪水，拍了拍雌虫泪湿的脸颊。

“回去吧。”

他笃定厌雄症患者无法接受如此近距离的触碰，又假设格莱德温不甘受控于雄虫的自由之心尚还桀骜。

玫瑰香气伴随着指尖的离去而消失无踪，格莱德温本能的仰头追寻，只看到了塔兰毫无情绪的侧脸。

心脏莫名一悸。

于是雌虫弯下腰，露出后颈新生的腺体。

“请、请您享用。”

“若您愿意标记，塔兰阁下，我求之不得。”

“您是我的雄主，无论是深度标记抑或是完全标记，全凭您的心意。”

格莱德温偷偷释放信息素拙劣的调情，“求您标记…”

他的呼吸逐渐失序，“如果克劳伦斯能被您标记的话，我也可以。”

“我想要您完全标记。”

格莱德温在塔兰的脚边化为了一滩热泉，雌虫的厌雄症完全失效了，他渴望塔兰的触碰、抚摸，犹如一只曾经令他作呕只会发情的低等虫子。

……

塔兰眸色复杂，深蓝中添了抹阴暗的灰。

——标记他，这是个好机会。

倘若不去纠结什么贞操观念，标记格莱德温绝对是件稳赚不赔的事。他知道太多皇室秘辛，又与安阁下有着斩不断的血脉联系。他是A+级雌虫，外表和信息素无可挑剔。他能帮你做很多很多事，而完全标记比什么狗屁不通的合作协议可靠多了。

你可以拥有一位并肩战斗的虫，拥有一位轻易拿捏的伙伴。

不是没有捷径可走，这一切只需要你标记他。

雄虫努力忽视格莱德温撩虫的信息素，瞥了眼安静的银色尾勾。

你做不到的，塔兰。

承认吧，你已经有了心中虫选。

他突然笑出了声，吐出一口浊气，叹尾勾毫不留情的反应了自己的真实思绪。

“抱歉，我不能标记你。”

格莱德温：“…为什么？”

“我只会标记与我共度一生的虫，至于阿德文…那是一个意外，如果你希望我这么说的话。”

“它应是水到渠成的情之所至，而不是什么束缚虫的东西。”

“格莱，我很抱歉。”

“……”

哈，早就知道答案的，退场时别太狼狈。

塔兰的拒绝让满屋的雌虫信息素沦为了笑话，格莱德温没有军雌典型的口是心非，他重新亲吻塔兰的脚尖，说只要您愿意相信我。

“您想要共度一生的虫，”他顿了顿问，“是谁？……”

塔兰不答。

送走格莱德温，雄虫已经没什么心情迎接亲虫了，他蒙上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蛹的形状。密不透风的白像极了蛋壳，虫蛋内部是这个世上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一不留神，塔兰竟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他又听见了儿时遗失的记忆。

“…质量为1758亿星坦，每秒自传60圈，不带电荷…它是数个大型恒星遗留的残骸，也是距离研究所最近的屏蔽物…”

“塔兰，很快我们就能绕过黑洞，到达邻近行星带了。”

“黑洞很美，是不是？你永远不知道穿过它会看到什么。”

……

塔兰猛地睁眼。

他掀开被子，如获新生的喘气。

噔噔噔——小家伙迅速捧来了温水，海特维恩等塔兰接过后又坐回了椅子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雄虫。

“咳咳…小羽毛，晚上好。”

“晚上好，塔兰叭叭。”

塔兰扬起微笑：“来，过来让我瞧瞧，你又长高了…”他发自内心的感叹：“真好。”

海特维恩煞有介事的点头：“我会长得很高很高，像雌父那样高的！”

虫崽踮起脚尖，碰了碰雄虫深邃的眼：“叭叭，这里还痛不痛？”

塔兰摇头，“不疼了。”

海特维恩小心翼翼的张开双臂，环住了塔兰的右腿：“我很想您，雌父和我一样也很想您。”

“您别再受伤啦…”

“看到您身上的管子，我也很痛很痛。”

塔兰笑着摇头，说好，他会努力保护自己的。

虫崽闻言迅速摇头：“我来保护叭叭！我和雌父一起保护您。”海特维恩保证道：“我会很快长大，会变得很强，会打倒所有欺负您的坏虫！”

“您要等等我。”

“好好好，”塔兰说：“慢慢长大，不急呀小羽毛。”

“不然你会错过很多风景的。”

可所有风景都不如雄父重要。

海特维恩知道雌父最近为雄父杀红了眼，秘密处决了许多参与阅兵式阴谋的虫。随着年度议员选举落下帷幕，桑提斯代表的东部军区获得了议会超过三分之一的席位，以皇室为首的贵族阶级的话语权被进一步的压缩。

雌虫一直在默默守护塔兰，海特维恩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刻长大，让桑提斯不至于太过辛苦。

“塔兰叭叭，下周是我的两岁生日，您会来帝星为我庆祝吗？”

原来小羽毛已经两岁了啊…

塔兰揉了揉虫崽的脑袋，感慨时间飞逝：“到时见，小羽毛。”

“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他送给海特维恩一枚老旧的怀表，内里是哈米什·翁戈尔军校时期英姿勃发的画像。

“要像你的祖父一样勇敢。”

虫崽笑容灿烂的重重点头，乖巧的模样一度使塔兰忽视了骨骼的痛楚。

这孩子的眼睛与他很像。

雄虫爱怜的抱紧了海特维恩。

“嗡——嗡——”

平静很快被打破，刺耳的高频警告响彻了矮行星的领空，大量半透明的异形生物出现在极远的天边，海特维恩不解地问那是什么。

塔兰一边飞速打开光脑，一边把海特维恩用精神力保护的严丝合缝。

该死，异兽怎么会出现在帝星附近？

“别怕，待在这里不要动小羽毛，医院拥有最高的安全等级。”

外间驻守的军雌已向军部发出求救信号，最迟五星分后，西部军区的先锋军将抵达矮行星。

“塔兰阁下！请您放心，我们誓死守卫您的安全！”

雌虫郑重承诺。

一星分后，医院失去了电力供应，虫造恒星不再运转，整颗矮行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塔兰抱住幼崽，密切关注着视野范围内的异兽动向，他尽力让自己的精神力庇护更多虫。

“怕吗？”

塔兰问。

海特维恩没有哭泣，“不怕。”

雄虫安抚性的笑了笑，渐渐体力不支，这副身体大范围使用精神力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塔兰叭叭，你别睡…”

小羽毛的声音变得很小很小，又或许是塔兰的听力出现了问题，他听不清楚，只能不断地告诉虫崽他们一定会安全的。

意识的尽头是黑暗漩涡，塔兰下意识的掩藏海特维恩，试图用身体遮盖虫崽存在的痕迹。

如果遇到异兽的话，让它们来攻击我好了。

这是雄虫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