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举动,却很少有雄虫会这么做。
但伊凌不一样,他不想再让尤安受苦了。
抑制环应声脱落,却因佩戴的时间太久,有一部分与新长出的皮肉沾连在一起,诺米正拿起镊子试图将它们剥离。
尤安恍惚了一下,就听到伊凌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疼吗?”
脚踝处本该愈合的皮肉牢牢与银制的抑制环沾在一起,剥离时不可避免的扯到边上的皮肤,慢慢渗出点点鲜红。
伊凌指尖勾住了他垂落一旁的小拇指,安抚般摩挲几下,眉头微蹙,忍不住对动手的诺米提醒道:“麻烦轻点......”
诺米动作一顿,神色茫然一瞬,雄虫的意思是让他对肉眼可见已经开始止血愈合的伤口轻点吗?
他很想对伊凌说一句,“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但他不敢,谁知道这只奇怪的雄虫会不会因此找他麻烦。
雌虫忍耐力很强,就算遭受鞭刑也不会溢出多少痛苦的呻/吟,更别提这点小伤口,但诺米还是老老实实按要求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好了,”诺米将卸下的抑制环扔到一边,
沉甸甸的脚踝处陡然一轻,尤安压下胸腔里涌起的酸涩感,低着头掩饰自己情绪。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流落到虫贩子手上了,只记得他在又小又黑的笼子里待了很久很久,不算明亮的月光从头顶的小窗户透进来,银制的抑制环折射出明晃晃的光亮,小小的尤安费力咬了好久,连牙都崩掉几颗,却始终逃不掉也挣不开。
后来又被卖给雄虫,只要有一丝反抗的心思都会受到严苛的惩罚,抑制环就像拴住鸟儿的绳索,也拴住了他。
“其实,我上次跟你说的话是开玩笑的,”伊凌垂眸把玩着他的手指,思索一会儿才慢慢开口,“你才不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小雌奴呢,”
“你是我的尤安。”
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意的人。
尤安忍不住攥紧了伊凌的袖口,心里五味杂陈,鼻尖发酸。
原来他都听到了啊,所以才带他来解开抑制环的是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咳咳,”诺亚很不合时宜的咳嗽两声,提醒他们这里还有别的虫在,“阁下,请问您还有其他吩咐吗?”没有的话可以快点走吗,他真的想下班呜呜呜。
伊凌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有纱布吗?”
“啊?奥,有的,我这就去拿。”
伊凌接过诺米翻找出的医用纱布,道了声谢,也没好意思再麻烦他,就自己动手。
伊凌不像他那般没轻没重的,总担心尤安会疼,所以下手时的动作放得很轻。
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蹭过止血的伤口,清理干净后才小心的包扎好。
尤安晃了晃脚踝,对重量的变化感到很新奇,双手一撑就从床上跳下,赤脚踩在地上,差点摔倒。
伊凌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又把他抱回床上,尤安从他怀里探出头,刚想再试一次时,
“别乱动。”伊凌按住他不安分的膝盖,“走不了路就别勉强自己了,不然一会伤口又要裂开了。”
诺米很想掀开纱布让这只雄虫睁大眼睛看看情况,就这点伤口说不定早就愈合了。
但伊凌却不这么认为,他微微俯下身子询问:“很疼吗?”
“要不要我抱你走?”
诺米:“?”
不是,这点伤口不至于吧?
尤安歪头思考一下,没有说话。
伊凌静静等了一会儿,刚想起身就被拽住了袖口,
尤安手指勾住他的衣袖,藏在碎发的耳尖微微透出点粉色,变变扭扭的不肯开口。
这是又害羞了?
伊凌眼底浮现几分笑意,莫名想逗逗他,
“嗯?怎么不说话?”
袖口又被攥紧了一些,
他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对不对?”
“真的不说吗,那我走啦?”伊凌坏心眼的想抽回手。
“要......”尤安突然开口,声音微不可察,
“什么?”伊凌一下子没听清,
尤安鼓起勇气张开双手,耳尖的薄红已经羞耻地蔓延至雪颈,抬起的眼眸却湿漉漉的看着他。
他似乎真的很害怕伊凌会走,连长长的睫毛都在不安地颤动,
“要哥哥抱......”
直到如愿被伊凌温暖的怀抱包裹时,他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的染上几分细微的哭腔,“别走......”
别把他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