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迁甚至都已经不想再就着今天早上的话题询问风燃到底去了哪里了,毕竟她明明知道再动用系统抹去定位踪迹会遭到他的怀疑,但还是这么做了,表明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他的态度了。
其实他也想为她辩解,毕竟风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是稀有特别的Enigma,16岁制作出超出时代限制的智能系统并不是什么难事,她要抹去自己的定位也许并不是想隐藏什么,只是心烦意乱不想让别人来打扰她,她还可以是一个单纯无辜的好女孩的,如果没有发生昨天的事情的话。
风燃的精神状态不好,痛苦发狂的时候会想对身边的人动手发泄他也能努力理解,但是那双眼睛里的恨意太骇人了,那一瞬间就让沈时迁被惊得无法动弹,那不是一个十六岁孩子所能持有的恨意,尤其对象还是他。
所以幸运的奇迹不光眷顾了他一个人,风燃也重生回到了这里,但是她的记忆恢复得慢,等能回想起控制一切的时候,已经被迫来到了他身边。
这样一来,白沙能顺利逃离的原因就说得通了,乐园的绑架只是风燃逼迫他自乱阵脚的一出自导自演,从地狱回归的风燃无疑是个比前世更偏执的疯女人,如果不是江澜谨慎忌惮没敢下狠手,她可以把自己折腾得更加惨烈,如果不是执着于他,也许会就这么死遁然后让沈时迁痛苦后悔一辈子也说不定,她恶劣地利用受害者的身份在幕后掌控着一切,轻易玩弄所有人的感情。
可即便如此,沈时迁也无法讨厌起风燃来,就像这具身体记住了被Enigma赋予的快感一样,沈时迁也记住了风燃赋予世界的希望,光辉璀璨,难以磨灭,即使现在风燃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恨意,发起疯来比谁都狠,他也饮鸩止渴,难以戒断。
他最开始想要寻找的真相离他越来越远,想要捧住呵护住的这束希望的光芒变成了更加死寂冰冷的绝望,甚至看起来连余烬都不再肯施舍,而唯一能勉强算得上好消息的是,沈时迁很了解风燃。
至少风燃对他也不全是痛恨与厌恶,离开奇利亚前的风燃沈时迁不了解,但那个年轻貌美的通缉犯女王,他们互相对峙过不止一次。
女王并不是故意的蔑称,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风燃性格确实如此,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张扬又轻狂,明明是孤身一人,但帝国数万万民众都拿她束手无策。
只要她想,她有各种各样的方法能折磨报复沈时迁,完全不需要委屈自己忍耐依附在他身边,当然不排除风燃还酝酿了更大的阴谋,但沈时迁的直觉告诉他,她对他感兴趣,至于这种兴趣是好是坏,还得慢慢判断。
要怎么样才能让这样的风燃接纳他爱上他,简直是世纪难题,如果他身上没有背负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都交付给风燃,凭她的心意做决断。
但这并没有那么简单,纵使沈时迁并不惧怕承受风燃的仇恨与报复,甚至会认为这是对他当初错误判断的赎罪欣然接受。只是风燃虽然强大聪慧无所不能,但她同时也很脆弱,身体的顽疾困扰着她不说,精神也深陷痛苦,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都没能逃脱,甚至比起沈时迁自己,她才更需要人担忧。
/
沈时迁恢复之后正好也过了之前的停职期,开始回军部上班,风燃放假在家,一个人心血来潮地跟着机器人的指导烤黄油饼干。
她无论做什么事情一直都上手很快,跟着教程一步一步做出来的品相甚至还算得上可爱,今天是个好天气,她咬了一块,却感觉味道一般,她做不出自己想吃的那个味道。
格式化之后的小粉自主更新了系统,比小蓝还要先进两个版本,于是又从内敛变得活跃碎嘴子起来,它用着系统原始的机械女声说话风燃还有一瞬间的不适应。
“使用的材料烤了很多,如果您吃不完的话可以包装一些送人,手工点心是非常有人气受欢迎的礼物。”
风燃正觉得无聊呢,听到它的提议觉得好像也不错,不知道沈时迁在军部见到她会是什么表情,她跟沈时迁的关系虽然没公开,但沈时迁似乎也没想再隐瞒,从不忌讳让她见到军部的人,甚至还挑了人给她当保镖。
“行吧,那你帮我包装起来,包的好看一点,顺便联络一下左先生,一会儿我要出门。”
小粉还专门给她找了一个漂亮的手提编织袋,饼干被它分成了三等分,还细心地泡了一壶茶用胶囊杯装在了一起。
左岭似乎搬到了沈时迁家附近来住,过来得很快,因为有他在,盘查变得格外简单,风燃只进行了姓名登记就顺利进入了军部,他对于来军部表现得很兴奋,不急着带风燃去找沈时迁,而是热心地介绍起军部的各种建筑设施来。
他对于帝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似乎很是骄傲与自豪,但风燃却很难认同,精锐吗?怎么看都像是空有其表的纸老虎。
毕竟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帝国没有外敌的情况下,军队主要的职责工作就是侦查宇宙环境,发现异种出现再集中剿灭。而军团级异种的出现始终是小概率,其他普通的异种连实力最弱的开采队士兵都能打死一二,所以才会在星际战场停寂的时候顺手追踪一下星盗,打击一下反叛组织。
有多少人因为帝国的号召心怀憧憬向往来到这里,结果日常除了训练就是开思想会坐冷板凳,很难有获得军功晋升的机会,在这种残酷的真实中磨平自己来时的意气风发远大志向。
“风燃小姐,那边是训练场,每日的训练任务结束后,也会有士兵相约在那里格斗,您要不要去看一下,有时候还挺精彩的。”
把打架当作唯一消遣的文化荒地么。
风燃完全不敢兴趣,只是配合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了从训练场走出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