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那个在最大放大倍数下肉眼可见的粒状体,温和开口:“医生,你看,这就是人类的可能性。”
西森比她还焦虑,仿佛身患重症的人是他自己一样:“先别管什么可不可能性了,你能不能说明一下这张扫描图是怎么回事,明明上一次检查的时候都没有这些症状的!”
风燃从机器面前走回来,对他们手里的那张图不以为意,“我不知道啊,不是你们说机器坏了吗?”
西森不理解为什么她还能这么淡定:“这些炎症跟神经压迫你都没感觉的吗?”
风燃:“怎么可能没感觉,很疼啊,有时候因为太疼了还会失去意识,我以前还以为自己会这么疼死掉呢,现在嘛……说不上能控制,但大概不好也不坏吧。”
西森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风燃才猛然发现了端倪:“等等,你的耳朵不是……”
沈时迁:“精神力吗?”
风燃:“回答正确,毕竟我的右耳早就聋了,左耳的听力障碍很严重,没有能够适配使用的助听器根本维持不了正常生活,所以一直都在外放精神力接收感知。”
沈时迁皱眉:“但是亏空和损耗造成的影响更严重……”
风燃:“是,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你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知道风燃耳朵上的伤残,沈时迁就总是时不时地拨弄开她的头发去摸她的耳朵,风燃原本是很反感的,即使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残疾,也不接受这样的怜悯。
但是沈时迁看起来很痛苦,仿佛那是他身上的伤口一样,这个人也病入膏肓了吧,风燃这么想着,觉得他要碰也可以,允许他僭越地碰一下右耳。
毕竟能让沈时迁露出那种痛苦恍惚又无措的表情的机会可不多见,一向英勇高大沉静的形象像是被镀上一层脆弱,像是轻轻一折就会断裂的高碳钢,风燃看着会感觉他们之间的身份被易换,轻而易举地被沈时迁的痛苦取悦。
风燃抓住他轻轻抚摸耳朵的手,偏头蹭着将脸贴了上去:“先生,您要怎么救我?”
沈时迁似乎凝噎了一下,久久没能回答风燃的问题,“疼吗?”
风燃灿烂地笑起来:“当然,老实说我现在感觉头都快要炸掉了,不过虽然很疼,但这种状态维持久了我偶尔会觉得那种痛感不真实,像是幻觉一样忽远忽近。”
她将沈时迁的手撇下来,看向西森:“医生,你们要讨论也好要研究也罢能不能之后再说,趁着我现在状态还不错赶紧把剩下的检查做完吧。”
“啊……嗯……好。”
请来的心理医生据说是肯佩恩最难约的专家号,风燃盯着这位年轻女士那张在情报资料上见过的脸,不由得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风燃盯着她的胸牌看了一眼,乖巧地打招呼:“你好,白芸汐医生。”
她确实是知道科巴那那个走丢的女儿被白家领养后现在在肯佩恩当心理医生,但是没想到会是沈时迁他们找来的专家号。
心理疾病的检查诊断需要做很多专业性的测试题,医生还会时不时地问她一些问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应激行为测试要检查。
因为太繁琐漫长,风燃从中途开始失去了耐心,在板子上划拉着随便乱填,饶是这样也花费了不少时间,从问诊室出来看到谁都一脸不爽。
西森被她略过也没有生气,而是向另一个人询问:“白医生,辛苦了,情况怎么样?”
白芸汐给他看她的记录板,摇了摇头:“不太乐观,所有因子指标分数都很高,只有躯体化还在可控范围内。”
西森接过了她的记录板,递去跟沈时迁一起看,偏执,敌对,人际敏感都达到了惊人的三颗星,其他指标的分数也远超正常水平,还有较重的躁狂症状和强迫状态。
比起束手无策的神经病症,现阶段帝国的医疗水平对于心理疾病的治疗可以说得上是充分完备,有完整的治疗方案跟疗程设计,但心理疾病终归是特殊于其他疾病的,所有的痛苦都反映在情绪里,情绪出了问题,人自然也会生病。
看到风燃的检查报告,让人格外恍惚,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清过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风燃也看了一眼那个报告,语气随和:“先生,您觉得这份诊断准确吗?您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吧?我自己分辨不出来,有时候情绪确实是会失控,但是我头太疼了没注意过其他细节,我病得很严重吗?”
白医生没能觉察出他们之间微妙地氛围,跟个傻白甜一样为她加油打气:“没事的风燃小姐,您的状况不算严重,虽然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只要配合我设计的疗程治疗就会好起来的。”
“是吗?谢谢医生。”
她扯了扯沈时迁:“既然检查都做完了,那我们走吧,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