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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以身化刃为卿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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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明皇已经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退位是迟早的,有什么不妥?宁王也太谨慎了吧。”

“哪里?论谨慎,还是王子谋划周全,一把火烧得托齐尸骨无存,让此案彻底成为悬案。”论歹毒,这个哈撒还真是无出其右。

“哈哈,这火不是我放的啊,只能说是天助你我。”

“什么?火不是你的人放的?”宁王褐眸一缩,面色变得凝重。

“宁王这是怎么了?”哈撒对自己的茶很满意,攥着茶杯悠然品尝,“不管是谁放的,总之是帮了我们,只可惜没烧死那个该死的太傅,不然本王子会更感激这个人。”

宁王的脸膛更暗沉了,不止为哈撒的这句话,上次不冬说有人在西郊刺杀托齐,他派人去查,毫无线索,难道是神秘人放的火?这是什么深仇大恨,连托齐死了也不放过?太奇怪、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此人针对的不是托齐,而是太傅,或是太傅发现了什么秘密,有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他喃喃自语。

哈撒看不透宁王的纠结,以为他担心有人坏事,“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任何可能阻挠我们计划的人都要死,相信宁王和我一样,都是只问结果不问过程的人。”他果决地看着宁王,眼中跃跃欲试,杀机分明。

宁王有片刻的走神,思路有点乱,淡淡地“嗯”了一声。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一晃神,未来要用多大的代价来换取。

离开皇宫,冬禾没有回太傅府,于子雅替潘秀来接她,预料她情绪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马车上,他忍不住让出肩膀,拍了两下示意她,冬禾看着他澄澈不染尘垢、神似杨瑾的眼睛,迟疑了一下,歪着头瘫靠上去。她好累,从来没有这么累,内忧与外患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了。

至暗消极的时刻,只有来到维摩庵,才能获得短暂的休憩和安宁。

姚锦年站在花圃旁,正在修剪一支干枯粉白的茶花,冬禾从身后抱住她撒娇,“娘……我不想做太傅大人了,钱不多,麻烦倒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姚锦年拍拍她的手,笑容娴婉,“既然先帝把重任交给你,他就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你只要戒浮戒躁,静心思量,就一定会想出解决难题的办法。”

“嗯,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皇帝老伯那样,骗一个人做高官,把问题丢给他,自己躲清静去了。”

“你啊,净说孩子气的话。”姚锦年转身,才发现冬禾的精神很差,她咽下鞭策的话,从花盆里择下一粒幼小的花苞,“不冬,你知道这朵花是什么样子吗?”

“还没开我怎么知道?”

“这就是了,你的对手跟你一样,在没开花之前,他也不知道这朵花是什么样子。”姚锦年散发着令人清醒的禅意。

可是,宁王怎么知道花什么时候开呢?冬禾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智谋上像个笨蛋,只是和宁王一比,她心就没底了。她自信邪不压正,但战场上靠的是实力的较量,如果这次不能破局,她将再无翻身的机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晚上,姚锦年熬了冬禾喜欢的红豆粥,冬禾喝了几口就撂下了,神思恍惚,面色僵白。“胃口不好?来,我给你看看脉象。”姚锦年拉起她的手腕搭了上去,号了半天,面露惊诧,“冬儿,你没吃错药吧?你用过麝香?”她判断,冬禾不是口服,而是沐浴时外用,还是熏了多次的。

冬禾的脸更白了,飞快抽回手腕,丢下一句,“我去后院看看。”

不冬有事瞒着她,这个念头让姚锦年柔美的脸变得沉肃不安。

一座竹木小屋,用红釉石砌的外墙,两扇窗被不合季节的深褐色棉布帘遮住,房中刺鼻的血腥味和浓重的药味便跑不出去,即便用艾草堆熏着,也是令人作呕目眩。绕过檀木屏风,冬禾来到浴桶前,望着沉睡在药汤中印堂发紫、呼吸衰弱的人,一声沉重不可抑的叹息长长泄出,哎!外面要天下大乱了,你究竟会不会醒呢……

娘出身江南,外祖父家世代行医,便学着识百草,通药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御花园,万春亭。

晌午时分,入了秋,阳光稀薄,云絮如丝,秋风穿梭在湖水轩榭、重重殿宇之间。风动树梢,片片黄叶飘落,雕饰华美的亭阁飞檐悬着一串铜铃,随着风,打出“叮铃……叮铃……”的清脆声,既显示出皇家的庄严,又染了一抹秋景的萧瑟。

侍卫和太监被遣到映月湖对面,亭中仅有两人,宁王王袍隆重,金装玉砌,朱厚照衮服威严,龙冕华丽。臣立于君前,不得挺胸、平视,此刻宁王挺腰负手,目视亭外,僭越之态显露无疑。

朱厚照坐着饮茶,面定心不定,“瓦剌要求朕三日之内退位让贤,这已经是第二日了,皇叔可想到什么退敌良策?”

宁王轻轻哼气,朱厚照一清早宣他入宫,两个时辰后他姗姗来迟,是没必要再装恭敬了,“皇上的话真让人费解,要能打赢早就派人打了。为今之计,难道不应该是在宗室中推选一位顺应民心的新帝,改天换地,重整河山么?”

“这么说,皇叔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了?”朱厚照冷笑,被欺骗、被算计的怒火压了又压。

“天降大任,能者居之,官员百姓认定谁是新主,谁能帮他们解决外患,谁就可以坐上皇位。”宁王随意踱了两步,唇角的阴笑若有若无,“如果你的退位能够化解干戈,拯救百姓于水火,皇上你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退敌之策么?”

朱厚照算到了宁王的阴谋,也算到了他的不敬,但真的被臣子当头取笑,天子之怒仍烧得他面目剧变,“一派胡言!”他霍地站起,“宁王,朕可以明白告诉你,如果退位能换取天下和平,朕绝对舍而不惜,但是如果有人见风使舵图谋不轨,朕是绝对不会交出皇位,陷百姓于万劫不复之地!”

两身金袍倨傲相对,黑眸与褐眸如冰如火,视线胶着。

除了愤怒,朱厚照多出一丝伤情,还以为,这世上除了不冬和应墨林,他还存有一缕亲情,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宁王设的骗局,他甚至比四王、安化王还要可恶,他真是懊悔,父皇,是我没听您的话,错信了奸臣!

相视须臾,宁王垂眸浅笑,颇有嘲弄,“皇上很有坚持,不再是当年那个治河失败便逃之夭夭的懦弱少年了。只可惜……国难当前,大敌压境,军心不可逆,民心不可违,现在天下民心归向于本王,恐怕天意难违呀!”

“你——”朱厚照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拂袖转身,“朕是天子,受命于天,天命就是朕的命!民心,不过是受了小人的蒙蔽,朕相信早晚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这么说,你是坚持不肯退位了?”宁王目光陡然一冷。

“既是天命,朕便听天由命!”

“好啊,你要听天由命,本王却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如果两日后你还没有决断,那么瓦剌大军就会长驱直入,本王驻在关外的藩兵也会得知皇上贪恋皇位,置他们的性命于不顾,到时候逼得他们以下犯上,那皇上的处境可就相当不乐观了。”宁王靠近他,威胁的气息在他耳畔蔓延。

良久,朱厚照定了定神,扯出心房最柔软也是最坚韧的一部分,“不错,皇叔名满天下,功勋卓著,赢得了很多人的支持和肯定,文武官员也有不少倾向于你,与你相比,朕的确胜算不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看他突然恢复从容,宁王倍感烦心。

“朕就算失去了天下所有人,不冬老师也会站在朕这边,朕相信,她有能力解决一切的困难!”

宁王面色微变,背负身后的袖口里却攥紧拳头,有道是敌人想伤你皮毛,你却被敌人伤了肺腑,是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堵心的了。可恨的是,他得承认朱厚照说的是对的,面对不冬,他总是屡战屡败,即便赢过,也是赢得龌龊,赢得见不得光,愣了半晌,他无话可说,漠然告退。

盯着宁王离开的背影,朱厚照下颌微扬,眉峰杀气隐现。

弓箭手就在四周,如果刚刚拿下宁王,瓦剌这场阴谋就成了死局,所以,他必须忍耐。

从维摩庵回太傅府,一路上都是老百姓的议论,明里暗里都是对正德的不满,对宁王的拥戴。

冬禾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思考案情,潘秀送来的饭菜热了又热,大人就是不肯动一下,这么下去,大人的身子怎么受得了?可是冬禾不让她打扰,她也只能静静陪在一旁。

想了一天一夜,冬禾拿着托齐的血衣去了皇宫,来到澄瑞轩,叫来洛亦,仔细回想当时情形。

传来舞姬问话,都说王子弹奏至高山流水音调最高处,她们和着琴声将他围住,那么就是说,如果飞镖打向托齐,舞姬应该先他受伤才对。

另外,有一名舞姬提及,托齐倒地的姿势有点奇怪,他右手捂着左手,冬禾托腮沉思,幽幽地问:“洛老头,记得我们在托齐左手指头上发现的小伤口吗?”

“记得,但我不是说了,这种小伤口,割伤,划伤,碰伤,哪里都可能有啊。”

“但你会在弹琴时,突然捂着这种小伤吗?”冬禾凝眸反问。

“这……”洛亦答不上来了。暗忖半晌,他灵光乍现,“太傅,你是说……”

“嘘!”冬禾用食指触唇,目光移向不远处的紫衫琴,因刺目阳光而眯起,“先别高兴太早,案情是有了突破,但不知道瓦剌会不会认下这个交代,但愿老可汗是个是非分明的聪明人。这样,先给他们的老太师去一封信吧。”

“哎!”洛亦听明白了,扶着冬禾站起,“太傅大人,您不能再劳累了,这里交给我,你就回府休息吧。”想想太傅,也不过是他子女辈的年纪,却要承受攘外安内的重担,不眠不休,怎能不让人心疼?

这晚,冬禾在府里用了一顿完整的晚膳,刚吹灯准备就寝,似乎头顶传来脚踩砖瓦的响声,极轻、极微。

她没有燃灯,摸黑寻摸到架子上的短剑,悄悄打开房门。突然,数道黑影从天而降……

夜里,宁王府的书房依然灯火明黄。宁王坐在案前清点藩兵的给养、与京军势力对比,不知不觉趴在案上睡着了,直到外面突起大风,一盏吊在廊前的珠络灯笼坠地,惊醒了他。

外面响起纷沓脚步声,叶子同徐凌一道闯了进来,两人脸色白得像鬼,“王爷,出事了,盯着太傅府的人来报,说看到十几名顶尖杀手在晚间时候潜入太傅府四周,他们来势汹汹,太傅怕是凶多吉少……”

“什么?”宁王瞬间一跃而起,冲到二人跟前,“谁?谁干的?”

“看他们的衣着,像是漠西来的异族打扮……这会儿,他们估计是对太傅……”巨大的压迫压得叶子不敢抬眸,挣扎着把话讲完。

是哈撒!宁王霎时想起那句“任何阻挠我们计划的人都要死……”坏了,他大意了!

宵禁时刻,街上几乎没人,一连串的“嘚嘚”马蹄声急促又清晰,湿哒哒的汗水顺着他额前的两绺鬓发流落到衣领,浸透了后背衣衫。

而此时,太傅府后堂刀光剑影,战成一团,拢共十二名大漠杀手将院子里的四人团团围住。

于子雅在维摩庵,只剩下冬禾、潘秀,还有不明身份的两个黑衣人来帮她们。只是一眨眼,四名杀手刀锋齐出,潘秀立刻将不冬拉到身后,一抬腿,将最前的刺客踢远,另外六名刺客向黑衣人突袭,剩下的两个高手专门对付冬禾,其中一人是首领,皮肤黝黑,一袭紫褐色烫金袍,眉宇杀气滚滚,一番眼花缭乱的对攻,各自打成三个阵营。刀刃气息从四畔袭来,异族招式让人无力接招,潘秀眼睁睁看着冬禾步步被打退却分身乏术。

两名黑衣人最先败下阵,又分出两个刺客袭向冬禾,冬禾且战且退时,两人趁机从背后举剑,眼见她躲闪不及就要中招……“大人,小心——”潘秀大喊,吓得心脏停跳了半拍。忽然“咻”地划过一道破空响,接着“呯呯——”两道刺耳声,不知是何物打到剑刃,力道不可估量,震得刺客身形不稳,原地踉跄了一下。

“谁?”刺客举眸四望,只见一道银白魅影划破漆黑,发带凌乱,杀气逼人。

好险!冬禾趁机缓了口气,还没看清解围的人是谁,只是一个停顿,紫袍人向三名手下使了个眼色,三人同时举剑,迫得冬禾不得不纵身弹跃到附近的树干上,凌空对战,树叶乱飞,紫袍人黑眸紧眯,身体高高拔起,倒悬于对面的树干,瞅准时机,一支漆金冷箭从腕扣射出——

“不要——”潘秀撕心裂肺地惊呼,手臂被划了一下。

极大的冲击力划过枝叶,冬禾预感到剧痛的袭来,然而,腰腹被人抱住,一声闷哼响自身后。

一支箭镞,刺穿了宁王的身体,穿心的疼令他面庞发紧,俊秀的五官疼得奇形怪状,唇瓣微张,却说不出半个字。

冬禾回头去看,全身僵硬,心脏发麻,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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