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无言到了江家门外。
江知照动了动嘴皮,想打破这份沉默,但回看谢秋,这人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眉眼深邃,步履稳重。
跟他刚才的不稳重形成鲜明对比。
江知照一口气卡在喉咙,最终决定闭上嘴。
两人进了小区。
就在谢秋以为江知照会继续沉默地往前走,不说话时,江知照突然停下。
谢秋也跟着停下。
然后就见江知照转身,一手搭着院外铁门,一手抓着书包肩带。
双肩包斜跨在一边肩膀上,一只肩带滑落,悬在虚空。
额前的碎发被风吹起一角,露出明亮的双眸。黑框眼镜下包裹的目光透着狡黠。
两人沉默对视。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江知照移开目光说:“等会儿要是爸妈问起我在学校的情况,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明明是有求于人,但说出口的话却没有半点求人的态度,反而有一股坚定感,似乎肯定谢秋不会乱说。
夏季的天就连太阳都落下得晚,这会儿天边露出一抹夕阳,刚好映在江知照的头顶。
从谢秋的视线,能看得到江知照的发旋,拢着一层朦胧光晕。
谢秋眨了眨眼。
又见江知照把眼镜给取了下来,许是觉得碍眼。
等对方再抬起头时,谢秋才发现,江知照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是蕴了光,跟晴朗夜晚天上的星星一样。
见谢秋又呆愣住,江知照举起手在人眼前挥了挥,问:“听到了没?”
说话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人,嘴角上扬,带着一股从小养尊处优的自信。
谢秋低眉颔首:“知道了。”
……
谢秋不是第一次来江家,进门的路他已经很熟。
他跟在江知照身后进了门。
听到声响,挽晚从厨房探出半个身,高兴地说:“回来了?小秋你上次的拖鞋放在左边第二个柜子,”挽晚手在虚空中指着:“对,就在上面。”
谢秋听话地拉开鞋柜,他上次穿的拖鞋正放在最上面最左边,
旁边是一双同样色系的拖鞋,但比他这双小几个码。
他拿出来正准备关门,就被一只纤白的指根抵住。
“等等。” 江知照推开柜门,两人指尖不小心碰撞,谢秋及时抽回了手。
江知照拿出旁边那双小码的,然后关门。
这时挽晚又探出头说:“哦你的跟知照的鞋子放在一起,别拿错了。”
“知道了,妈。”江知照替人朝里回了一句。
他爸妈自从退休后,日子就过得越发开心,一年大半时间都在外面环游世界,其余时间就在家里研究美食。
江知照穿来不到半个月,就被喂胖了三斤,脸上的肉都多了些。
“知照,你哥在上面,去喊一下。”挽晚端着菜上桌,叫他。
江知照便去了楼上。
江知宴的工作室在书房,以前是江祁专用,现在传给了大儿子。
“哥,”江知照敲门,“吃饭了。”
不一会儿,书房门打开,江知宴一身严丝合缝的西装,架着银框眼镜,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书房里很安静,透着一股沉香,桌面的电脑上显示着会议结束,还没来得及关界面。
江知照便不再催促,转身正要下楼,刚走两步就被叫住:“知照,你过来一下。”
他又折返回去。
江知宴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说:“你看看。”
江知照接过。第一张照片就是之前论坛上有人匿名发的那张,而后面几张,有谢秋被堵在巷子里,他用书包砸人的场景。
他突然想起来:“那天有个小混混头子开了录像。”
江知宴点了点最后面说:“你再看看最后一张。”
江知照顺势翻到最后一张,上面的场景是在一个老久的小区里,而他看清上面的人时,终于恍然。
照片上的人,一一个就是那天的混混头子,而另一个,是宋彦。
“据我所知,这个叫宋彦的是你同学,他跟旁边的混混住在一个小区。” 江知宴说。
江知照明白了。
宋彦应该是在论坛上传的那张照片里看到了与他同一个小区的混混,再结合网上的留言,便去找了那个人。
只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这几张照片。
他倒没想到那混混头子竟然一直没删照片。
江知宴又说:
“其实除了这几张照片,下午我还查到了点别的。”
江知照洗耳恭听。
江知宴:“这几个小混混仗着学生的身份为非作歹,我已经将那些证据一并交给警察了,他们都是成年人,每个人身上都会背上官司,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
江知照将照片交还给江知宴,“哥,把这些照片毁了吧。”
江知宴接过,有些不放心地问:“知照,你老实跟哥哥说,这个叫宋彦的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们家虽然不会干涉孩子在学校里的事,但不代表就能任由别人欺负。
“没事,哥。”
江知照指骨撑在桌面上,语气轻快:“这些人我还能应付,” 见哥哥蹙着眉,他解释:“要是我真应付不了,我会来寻求你们帮助的。”
见弟弟坚持,江知宴也不好强求,再次强调:“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跟我们说,有哥哥在,一定给你撑腰。”
“知道了,谢谢哥。”江知照真诚感谢。
他穿过来的时间不长,刚穿来时还以为江家会有兄弟阋墙、争夺财产的情况,但目前来看,一家人相处得和和睦睦。
很难想象原主最后让他们多么失望才被丢弃在国外。
他们下楼时,江家父母已经围坐在餐桌前。
谢秋仍然坐在上次的位置。
饭间,挽晚果然问起上学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