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母亲图卡纳曾住过的房间——上次来时，好像就是跟母亲一起住在这里的，但她已记不大清了。

“图卡纳的不少东西就在这，你可以看看。”

“也是像你这么大时用的东西，说不定对你有帮助呢！”

“拿走当个纪念也好！”

门口的画像们似乎有些聒噪，但潘多拉并不觉得烦恼。

她走进房间，看到墙上挂了至少有二十幅画像。

画上的姑娘拥有黑色长发，金色眼睛。

如果她还活着，恐怕没人不会感慨一句“美得像一幅肖像画”，可是现在，她真的只能是一幅幅肖像画。

不知是不是没用药水的缘故，没有一幅画会动。可这丝毫不影响画上的图卡纳·布莱克的灿烂——她曾攀上雪山等日出，曾漂泊海浪追风雨，曾胯夜骐驰骋在巫师猎场，也曾举杯将新年烟花高歌。

潘多拉觉得画上的人有些陌生，因为她印象里的母亲，一直是漂亮，优雅，温柔的。

她记得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苦恼自己没能完全继承到母亲的美貌，母亲告诉她：“外貌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之一，真正的美丽应该是足够让你觉得自己在发光的东西。”

彼时她年纪小，并不大能理解母亲这句话的意思，倒是父亲那句“不管怎么样，潘多拉都是爸爸妈妈的小公主”更得她心。

把画像一幅幅看过，她只觉得鼻子一酸，可等她的目光落在被挂在另一面照片墙上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那，是母亲吗？

她曾坐在巨人肩上挥手向远方，曾和满面伤痕的狼人在黎明曙光初现时相拥，曾坐在树旁和马人一起看星空，也拿着葡萄酒与吸血鬼碰杯……

这……

潘多拉完全愣住了。

震撼？不可思议？

好像所有的词汇都不足够表达她此时的心情，脑子里似乎有什么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东西轰然倒塌，连身体好像也就在欣赏完了老照片之后掉进了冰窟里。

她恍恍惚惚地拐进卧室，躺在床上紧紧抱住被子，眼睛不知该望向哪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瞥见了被放置床头的用相框装裱好的婚约契书。

那末尾熟悉的两个名字终于让潘多拉找回了一些体温，她裹着被子坐起来，环视周围终于找到了两张明明十分醒目的大照片——是希绪弗斯·冈特和图卡纳·布莱克订婚与结婚时的情景，他们都笑得很开心，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那是要跟爱情度过一生的满足。

看到它们，她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说过“爸爸就是最厉害的人”，而她耳边回荡起每次父亲听到这句话时的回答——

“爸爸也觉得自己很厉害，而且爸爸觉得自己做的最厉害的的事就是娶了你妈妈。”

妈妈，真的很厉害啊……

潘多拉深吸了一口气，泪水涌出眼眶。

她要是看到我现在这样，一定……

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