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苟子涵学着煮了两碗挂面,里头还打了荷包蛋,切了至少半斤腊肉。
一开锅盖,那个香味儿……
苟子涵趴在锅上深情地闻了半分钟,感慨说:
“就算为了吃,我都能在这儿呆到死。”
涂冲看了眼地上一片狼藉:
一块起码三斤的五花腊肉,他从中间竖着剖开,两边都只挖了中间那一块,其他都扔掉。
尝了口面,评价:“咸了。”
苟子涵不服气,上来就一大口:
舌头都麻了。
涂冲让苟子涵起开,重新下了面,从刚才苟子涵那个面里夹了两筷子腊肉放进去煮。
一碗面再放到苟子涵面前:
汤汁奶白,面条一根根在汤底里浮动,上面盖着一只黄澄澄的煎蛋。
煎蛋旁边还蜷曲着片片粉嫩的腊肉。
苟子涵捧着面碗,好半天都没说话。
涂冲吃了半碗,再抬头看他,还是那个样子。
仔细一看,他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诧异道:“怎么了?”
苟子涵的脑容量和词汇量并不足以让他形容出自己此刻的感觉。
他已经吃外卖和饭店很多年了啊。
给自己下面的是从记事起就供在神龛上的大仙耶~
这面也太他娘的香了啊!
他结结巴巴说:
“好、好吃!”
涂冲两三口把面吃完,交代他一会儿把碗洗了,这些都收拾干净。
“嗯。”
“今天你自己去打听,我有点事。”
苟子涵愣了下,搞不懂这巴掌大的一个小山头,能办什么事。
但神仙的事,不好打听,还是点了点头。
涂冲昨夜调息之时,感受到一些轻微的灵力波动。
细细体会,这些外溢的灵气蛮横十足,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图,又带着些腥气,便推测是某种尚未修炼出灵智却已有些功力的野兽。
再加上听人说杨素花的前夫被蛇吃了,便想去周围看看。
涂冲一直走到村子尽头没有路的地方,再往前走就是耸立起来的岩石,岩石后头就是万丈悬崖。
看看左右无人,三两步到岩石边缘,纵身跃下悬崖。
在落地前,已化为一只白色的狐狸,消失在丛林山谷之中。
苟子涵为婚书的事琢磨了好久,以他的脑子也想不出什么巧妙的计划。
便决定用他最擅长的办法来解决问题:打直球,用钱砸。
于是他直接敲门,找上孙锄头,开门见山跟他说:
“我知道你手上有当初杨素花嫁人时的婚书,我想出钱把它买下来。要多少,你开个价。”
孙锄头本就是个阴损懦弱的人,擅长背地里玩小心眼儿,一到面对面就怂了。
再加上“给钱”这个办法正击中他贪财好色的弱点,苟子涵这办法正中他下怀。
孙锄头木着脸蹲地上想半天,觉得反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儿了,杨家人要找他们早就找了,还能等到现在?
那婚书放在手里也是废纸一张,现在要是能换些钱,那再好不过。
但他还是问:
“你怎么知道的?你要这个干嘛?”
苟子涵理由早就编好,王主任介绍他们用的就是涂冲那套说辞,苟子涵便顺着编下去:
“我老师是研究大坝移民的专家,我们项目组现在正追踪考察杨素花她家移民之后的生活情况。”
“我们希望能拿到这个婚书作为研究资料存档。”
孙锄头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脑子里飞快想怎么才能多要点儿钱。
苟子涵觉得有门儿,又试探着上了个价值:
“嗯,那个,这也算做贡献嘛……”
哪知这话一说出口,孙锄头就急了,连连摆手说:
“不贡献不贡献,这个你要可以,得花钱买!”
苟子涵努力了下也没能忍住笑,马上问:“你要多少钱?”
孙老头蹲在地上,又想了半天,抬起头来,恶狠狠说:“五千!”
苟子涵心中窃喜,但又怕他看出来再生变数,便装着皱起眉头来:
“什么就五千?不就是张纸?”
孙老头不乐意了:
“你别欺负我没文化!”
“这都几十年前的东西了,属于那什么,历史文物。“
”人家喂鸡的破碗还能卖几个亿呢。”
苟子涵装作肉疼的样子:
“便宜点,我们搞研究的本来就没什么钱。”
孙老头很硬气,大摇其头:
“五千就五千。我也不管你多要,给五千就拿走——要不你就走吧。”
苟子涵低下头,做出很为难的样子来,好久才说:
“那你得让我先看看东西。”
孙老头深深看了苟子涵一眼,站起来,撂下句“等着”,进里屋去了。
里头传出叮当咣啷的响声,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孙锄头拎着个透明的自封口塑料袋出来。
袋子已经发黄,看不清楚里头什么东西。
他扯开口子,里头还有一个小一号的自封袋,把那个小号的拿出来,里头有一张四边都已经成陈皮颜色的纸。
孙锄头小心翼翼把这张纸打开来,拿在手上,举起来给苟子涵看。
苟子涵伸手就去接,孙锄头往后退了一步,那意思是“我拿着你看看就行了”。
苟子涵定睛去看,上面的字还挺好看,是拿钢笔写得工工整整的正楷。
抬头写着“婚书”两个大字。
下边写道:
男方:马三鲁,女方:杨素花,自愿互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