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昭提着一袋面包走下了电梯。
她没想到小香妹妹会通过护士站找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在电话里她听见这个小妹妹说想自己,希望昭昭姐姐来陪她玩,便立刻打定主意赶去医院。在上楼前她还去面包店买了一袋不同口味的面包,她知道小香妹妹会喜欢这个。
冯昭昭轻车熟路地向何岁香的病房走去,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包里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来。她一只手敲门,一只手摸索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屏幕,是袁路打过来的。
呜啊,袁老师怎么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冯昭昭的耳朵逐渐发红,被敲响的病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大脑宕机之下她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并摁下了接听键。
“喂,昭昭?”
袁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他的声音里似乎也蕴含着几分尴尬。
冯昭昭怔怔地点点头,她抬头望向病床,却发现何岁香并不在这里,只是床单还有些凌乱,显然是躺在上面的病人刚走不久。
“啊嗯,袁老师,怎么了?”
冯昭昭走到床头,将手里的面包放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这几天没联系你,我担心你的安全。”
冯昭昭哑然失笑:“能有什么不安全的,光天化日法治社会,我挺好的呀。”
她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袁路尴尬地挠头动作,连带着声音都有些迟疑:“也是,唉,可能是我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张了。”
冯昭昭笑了两声,她转过身,却正对上一个高大的身影。他们的距离很近,可她却丝毫没有听到身后有任何动静。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让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听见冯昭昭声音的袁路立刻警觉起来:“喂?昭昭?你怎么了?喂?”
何岁高轻松地夺过了冯昭昭的手机,快速摁下了挂断键。他注视着眼前受惊的女孩,心中虽然无奈却还是摆出了恶人的姿态。
“郭先生让我带你去见他。”何岁高说,“失礼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直藏着的另一只手,将沾了迷药的手帕摁在了冯昭昭的口鼻之间,不消片刻,这个女孩便闭上了眼睛。
何岁高长长地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对小姑娘动手啊。
——
花霖九被留在了邺城,袁绍并不打算带她一同南下。就算她再三请求也于事无补,袁绍的态度是郭图从未见过的坚决。他直白地说:“军营内都是男子,你在那里成何体统?”
他的语气很重,又丝毫不留情面,郭图看见花霖九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了泫然欲泣的表情。她没有再提出异议,郭图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快感,他想象着花霖九独自一人消失的场景,心中默念了一声永别。
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赢的——这是郭图始终坚信的事。
袁绍问他:“郭先生,你在笑什么?”
郭图笑着回答:“我正想着,天命在袁氏,君侯必能一统北方。”
袁绍没有露出郭图预想中大喜过望的神情,只是慢慢地移开视线,注视着被风吹动的旌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然而事情并不像郭图想象的那样顺利。
袁营先后折损颜良文丑两员大将,与曹军始终相持不下。郭图意识到这次并不像上一世那么顺利,在上一世因为花霖九的提醒,颜文二人得以全身而退——郭图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如今看来,这又是花霖九对他人命数的修改。
那个女人,似乎一直在执着于拯救他人的性命。
……好恶心。
郭图露出了嫌恶的表情。战争本就会有人牺牲,如果能用某人的死换来胜利,那么这种死亡也是值得的。
而颜良和文丑的死亡亦可激发他人仇恨和恐惧的力量——在听闻他们二人死讯的时候,郭图看见张郃与高览二人的脸色分明是难看的。只要好好利用这种对死亡的畏惧,人的身体足以被激发出惊人的力量。
于是郭图找到了张郃与高览,他用悲伤的语气说:“文将军和颜将军的死,是有价值的。”
张郃一愣:“价值?”
“不是吗?”郭图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角,“正是因为他们的牺牲,我们才能知晓对手的强大,张将军,高将军,若是你们战胜对方,岂不是得以一战成名?”
高览皱眉:“郭先生的意思,是把颜良和文丑的命,当做给我们抬高身价的垫脚石了?”
郭图没有回答。
张郃说:“郭先生是想鼓舞军心,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想,如果花文书在此处,她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花文书,花文书,为什么又要提到她。她不过是个一贯以妇人之仁处事的女人,是个喜欢出手干预正确事件的错误。
郭图负手离去,在走之前,他冷冷地扫了张高二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