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夜未眠,晨起时卢桑方坐起身,只觉脑中一阵眩晕,坐在床上缓和片刻,这才准备梳洗。
昨夜至今,脑中一直响起萧沥的话,或许于他们而言,胭脂之死止于此是最好的结果,毕竟若继续追究下去,不仅有失皇室体面,更是正中贺翀下怀。何况若魏帝因此而心生介怀,商道一事便只能再次拖延。
是以萧沥不肯答应带走云树,她是理解的,只是心中总不畅快。
混沌着打开房门,卢桑抬脚往外走去,想着再去争取一次,只要她能保护好云树,届时伺机而动,就还有机会。
思及此,脚步不由快了一些。
然而方踏出院外,眼前便出现了萧沥匆忙的身影。
“正好,孤刚打算去找你。”
未等卢桑开口,萧沥率先将人喊住,说道:
“贺府派人传话,贺夫人晌午入殓,明日我们启程回乌丹。”
话落,见卢桑一怔,萧沥知道其心中应是芥蒂,故继续道:
“一直拖着对那夫人亦是不好,不若就止于此吧。入殓后孤会去吊唁,你可要同去?”
谁知卢桑闻言依旧没有回神,萧沥当下有些无奈,挥手在其眼前轻晃:
“诶...你怎么了?”
“...没事。”
思绪回笼,卢桑抬眼看向萧沥:
“我同你一起去。”
狐疑着看了眼卢桑,见其面色有些发白,萧沥忍不住问道:
“你当真没事?”
“没事。”
说话间卢桑勉强扬起唇角:
“只是昨日没休息好。”
萧沥见状也未再多言,即将动身乌丹,他还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交待完卢桑后便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又连忙停下脚步:
“对了,那婢子的病如何?”
微愣了一瞬,卢桑意识到萧沥在问云树,应道:
“郎中昨日来瞧过,说是气火攻心,只要能醒过来便无碍了。”
说着,卢桑打量了萧沥一眼,见其情绪尚可,于是斟酌着开口:
“那个...”
然而话还未说完,却听萧沥突然打断:
“那便好,孤可不愿带着个拖累上路。”
“......”
在原地顿了片刻,卢桑这才反应过来萧沥这是答应云树与他们同行,心中当下一喜,眼看着其身影离去,连忙上前将人喊住:
“你同意带云树回都城了?”
眼中闪烁着光亮,与方才的失神判若两人。
萧沥这才意识到卢桑还不知晓自己已首肯,想来方才是因此事魂不守舍,当下不由冷笑一声:
“怎么,孤若不同意,你便要一直拉着脸吗?”
“我何时拉着脸了?”
卢桑闻言挑眉,显然不认可这一诋毁,不过却还是解释道:
“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劝你,毕竟昨日你说的那番话并没有错,我也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不顾全大局。”
卢桑说的坦然,反倒在萧沥预料之外。不过其倒未说错,若单纯是为卢桑那点私心,他不会同意将云树带离,可谢扶一句为所筹谋之事,让他不得不首肯。
如此想来,无论有心还是无意,到底是谢扶技高一筹,不动声色便解决了横亘在卢桑与自己之间这道难题。
卢桑这时也意识到萧沥不会轻易答应,不知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你为何突然答应了?”
“你自己去问谢扶。”
萧沥显然不愿承认此番还是向卢桑妥协,冷哼一声后便抬脚离开。
而站在原地的卢桑一脸疑惑,不知此事与谢扶何干。
不过提到谢扶,这才想起自昨日傍晚便未见过人,于是缓缓向厢房走去。
...
隐约听见敲门声,谢扶睁开双眼,扭头向屋门处方向,下一瞬,只听见声音再次传来。
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谢扶支起身子坐起,从一旁屏风上拿起长衫穿好,而后往屋门处走去。
“谁?”
半晌未有人回应,卢桑以为谢扶不在屋中,正打算离开时,却听屋内传来声音,故连忙停下脚步,开口道:
“我。”
“......”
屋中当下又没了声音,卢桑见状疑惑,随即道:
“你起来了吗?”
“...嗯。”
随即再次陷入沉默。
直觉谢扶有哪里不对,卢桑继续追问:
“那能开门吗?”
“......”
这下卢桑笃定谢扶有事瞒着自己,抬手轻扣房门,说道:
“开门。”
见实在瞒不过去,谢扶无声叹了口气,牵扯着喉咙有些疼,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敲门声止。
门内传来谢扶暗哑的声音:
“我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