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危解释的书信送到国公府的第二日,军营中照旧收到了一叠话本。
依次是《南柯记》、《花言巧语》、《郎君最好的品德——信》……
好,他最好的品德又成了诚信了。
一旁的还堆着一册竹简,是本古书,翻开里头写的正是守信的相干教诲。
谢玄危脸都黑了。
一旁看热闹的松雪眼睛里的情绪也很明显——让你这么久不解释,人不信了吧~
谢玄危自然知道鱼燕漪难哄,从小时候就知道。
“将军,这姑娘生了这么久的气,你只送了解释的信过去,实在太不上心了些,这些日子鱼姑娘莫说是书信,就连书本都送来了多少?”
谢玄危转头便出了兵营。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去?”
“找书。”
谢玄危不比鱼燕漪,跟前也没有那些话本子,如今要买只能玉是去外头挑。
很快,一箱子书就这样被抬去了国公府。
眉钗听到说有人来送书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自家姑娘又去外头选话本子了?这几日心情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看到那满满一箱之时,眉钗才算是具象地看到了鱼燕漪有多少烦闷。
“姑娘,你这几日选的话本又送来了,这次选的有些多呀。”眉钗一面吩咐底下人抬进来,一面同鱼燕漪道。
门口抬着书箱的人闻言愣了一下,道:“启禀姑娘,这次不是书铺送来的,是虎卫兵的人送来的。”
鱼燕漪闻言走到跟前掀开箱子。
里头慢慢全是京城中近日时兴的话本。
鱼燕漪盯着那箱书看了好一会儿,才不可置信道:“他这是日日看着我送去书他觉得烦了,这才刻意送来了这一大箱的书来同我炫耀、敲打我的?”
侍卫想了想方才送来书箱的人说着什么赔礼。
在自家表姑娘的怒火之下,识趣地没有多提。
侍卫退下之后,眉钗才劝道:“姑娘既然不高兴,便让那人再将书箱送回去就是,何必置气。”
鱼燕漪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说话,只道:“我先看看都有哪些书。”
云簪见她态度有松动,道:“姑娘何不如此想,或许那位郎君是见姑娘爱看话本,这才投姑娘所好,送来了这些书。”
鱼燕漪看了下,确实是自己平日里爱看的书本。
只是其中夹杂着几本……
鱼燕漪只翻看了两页,便立即红了脸将书合上。
“混账!”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在确认自家姑娘的脸上这是羞恼而无半分怒火,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日谢玄危解释的信送来之后鱼燕漪便已经相信他了。
更何况第二日施文湘也送来了解释前因后果的书信。
原来她那日与谢玄危在宫中见面是为了传送书信,至于施文湘的心上人也并非他,而是虎卫兵中另一个士兵。
从前是施府的侍卫,后来投军才进了虎卫兵。
这也很能理解为何他们两人不能正大光明地早早在一处了,施文湘的出身、家族都不会允许她和一个寻常侍卫在一起。
这也是当初那个人投军的原因。
待立了军功,大小封了官职,再回来求娶丞相府独女,也能更体面一些。
鱼燕漪自幼便是一个很能共情别人的人,听了这一对有情人却不能在一起的故事,当即便红了眼睛。
很快想到了她和谢玄危的身上,如今两人虽然有情,可鱼燕漪心中总是不安。
虽那日同外祖母提了他,可谁都不怎么放在心上,还是照样给她相看门第相对的世家,瞧不上他。
鱼燕漪也不能写封信去给谢玄危让他努力干倒谢迟,当虎卫兵的老大。
那日在梅园中的误会是解释清楚了,可鱼燕漪却没那样轻易地原谅了谢玄危。
她送的书信谢玄危可是没回过,他也不曾同她提及他也会出现在宫中晚宴之上。
那日梅园中的事情冲击太大,鱼燕漪也未来得及问过他。
旁人可以为了心爱的女子投军,可他连回她一封信也难。
鱼燕漪从前还可以当做他性格沉敛,可两人也认识了这么些日子,他仍是不言不语,鱼燕漪的爱意都要退散了。
她这些日子不仅给谢玄危送去了话本,自己也细细看了许多。
谁知半点用处也没有。
眼下她若不出城,连谢玄危的面儿也见不到,如何同他说什么知心话?
鱼燕漪愁得又要去薅外面的海棠树枝,便听见外头的动静。
“姑娘,外头又有人来送给姑娘的书信了。”眉钗道,“好似还是虎卫兵的人。”
虎卫兵的人原来一个个都寻思着叛变,没见如何听谢迟的话,反倒对谢玄危这个副将的命令十分遵从。
对虎卫兵而言,也是一件欣欣向荣的好事。
鱼燕漪将那封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朝来辰时过三刻,先将红蜡刻五分。拂墙花影盛,静待玉人来。
砰砰砰——
是鱼燕漪的心跳。
她才抱怨谢玄危不知道主动,这会儿便送来了锦书相约。
从前她竟然浅薄地以为武将便没有文才,她的心上人便写得这样俊逸洒脱的字。
她没成想,谢玄危不送书信时寻常,如今才送来一封,便如此如此会撩拨人心弦。
看来是她送去的那些话本起了作用。
下次要再挑些送去才是,鱼燕漪红着脸想。
这日鱼燕漪的睡前活动从找书变成了找衣裳和首饰。